安定低眉顺眼地站在一侧,谦卑恭敬:“大抵美人都是相似的,老奴看她竟然想起多年前梅家那位的风姿,当真是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
“那倒也盛赞了,梅家大娘子明艳若骄阳,殉了……之后,满临安便是再也找不到那样明艳动人之人了,如今看来只有容家那位大娘子还有点相似之处。”燕行笑说着。
安定连忙躬身请罪:“官家说的是,是老奴眼拙。”
燕行翻开一个折子,带着红封,御史台的折子。
他随意看了一眼,就直接扔到地上,神色颇为不耐,眉宇紧皱:“让曹忠收手,少折腾些幺蛾子,韩铮的事点到为主,不过是几句流言,就闹出这样的动静,丢不丢人。”
“是,想必曹相也是心忧,怕流言会对两国交好不利。”安定笑着安抚着官家的情绪。
“哼。”燕行冷哼一声,“真担忧就赶紧把大魏的奸细找出来,襄阳那边可不能出差错。”
他看着案桌上堆积如山的折子,气得揉了揉额头,片刻沉默后喃喃自语:“若是韩铮还在……”
他倏地闭上嘴,屋内陷入难言的沉默。
“韩铮的祭品……”
“都备好了。”安定话风一转,“对了,听说世子后日要在富贵楼宴请宁家的二姑娘呢。”
“二姑娘?”燕行一愣,最后从记忆中勉强翻出她的模样,先是皱了皱眉,“就是自己不愿意嫁,让妹妹顶上去的那位宁家二姑娘。”
“正是。”
燕行啪地一声摔了笔,冷笑一声:“不是最崇拜韩铮吗?在韩铮的忌日和落井下石的大姑子一起眉来眼去,算什么东西。”
“大概是忘记了吧。”安定眉眼低垂,状似无意说着。
燕行听着他的话,脸上的神色突然变了变,满脸暴怒逐渐平息下来:“忘了?忘了啊……”
“连他都会不记得了吗。”他轻声说着。
安定低眉顺眼,冷静说道:“毕竟容家也是如今这个场景了,靠一个女子如何成事。”
满临安的都是知道,容家还能有现在这份荣光和体面,一是因为容家累世功勋,二便是容家大娘子嫁给了晏家唯一的嫡孙。
晏家是何等人,一等一的体面人,大长公主只要一日坐镇晏家,晏家便是谁也动不得的明珠宝玉,哪怕大长公主走了也能庇荫三代。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
安定眼观鼻子。不动声色地站在角落里听着官家喃喃自语。
“你说容祈真的会忘记韩铮吗?”
燕行捏着手中的笔,沉默片刻后又说道:“那日的事情……你去盯着。”
“是。”安定躬身应下。
当夜曹府,曹忠把玩着新到手的玉器,听着手下人喋喋不休的争论,嘴角突然微微弯起。
“容家那小子可是韩铮的忠实拥趸,怎么会去做这些事情,派人去盯着容家那小子。”
“那官家交代的东西?”有人问。
“人死了才知道哭。”曹忠微微一笑,跳动的烛火落在保养得宜的脸上,透出一脸冷意,“可世上哪来的后悔药。”
谋士低着头,不敢说话。
“韩铮当年一定是留下东西了,不然为何百足之虫至死不僵,我一定要得到它。”他恨恨说着,手中的玉器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让我们的人转入暗处……”细长的眼微微眯起,“就从容家开刀。”
“是。”
谁也没料到,一个看似简单,漫不经心的邀请,竟引得各方势力争相窥探。
至于在民间,若不是容家和宁家两家身份特殊,只怕会在临安众人的嘴里反复咀嚼许久。
谁不知道,容家当年定下的是宁家二娘子宁姝,可现在娶得却是三娘子宁汝姗。
一个是才气满临安的宁家嫡女,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外室之女。
谁都想从容府紧闭的大门中探听到一点消息,可奈何容府就像一个铁桶,谁也不能窥探到一点消息。
临安城流传着不少轶事,其中流传最广的说法是当年容祈蟾宫折桂时,趴在酒楼上看的宁姝意外跌落酒楼,结果被英雄救美的故事。
——听说世子和宁家二娘子这几日要见面。
也不是是谁先传开的话,没多久就传满整个临安。
人人都在翘首以盼,也不知是等着这个话本故事里的情节,还是等着容家郎君第一次出门的变数,亦或者容府那个三娘子什么时候退位。
“传言是真的吗?”
天还未亮,偷摸摸出了院子的扶玉就在一个犄角旮旯的荒废小院中里拦住冬青,气呼呼地质问着。
冬青站在屋檐下,看着展开双臂拦着的人,捏了捏手中的剑,颇为头疼地说道:“当然不是。”
“那你说怎么回事?”扶玉咄咄逼人问道。
冬青电光火石一闪,激动问道:“夫人叫你来问的?”
扶玉沉着脸,小嘴嘟起:“我家姑娘还没醒呢,再说了,我家姑娘从不过问东苑的事情,才不会问这些无聊的事情,是我听到有人嚼舌根才来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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