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发黑,一时竟对这等和稀泥,满是漏洞的事情从何开始反驳。
宁汝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委婉评价着:“好……好损啊。”
“那世子怎么回答?”她扭头,唇颊处的梨涡若隐若现,眼睛带着散不去的笑,眉眼弯弯,显得瞳孔越发明亮。
容祈一时不慎,看失了神。
“世子?”宁汝姗喊了一句。
他倏地回神,移开视线,嗓子不知为何沙哑了几许。
“我跟宴清说,你和曹忠才是同职,日日为朝堂呕心沥血,跟他更为心心相惜,交给你才更合适,还夸他口才了得,连着问道鼓前的书生也能劝下,免得惹了官家怒气,徒增伤亡。”
宁汝姗笑着点头评价着:“也,好损。”
容祈嗤之以鼻:“明明是他出了个馊主意。”
“但我听说政事堂确实按下此事,并没有多言。”宁汝姗好奇问着。
“因为这个计划却是实施了。”容祈提着灯笼的手,微微一晃,难得带出一丝不好意思,“政事堂有劝责群臣的职能,若是贸然发难容易被人诟病,所以便让政事堂中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白同知去先行劝导职能。”
宁汝姗啊了一声:“怪不得,我今早在小报上看到说白同知病了,连夜请了御医,闹了不小的动静。”
“毕竟年纪大了嘛,再过一年就是八十高龄,祖孙四代,若是受不住刺激也是常事。”容祈咳嗽一声,轻声解释着。
宁汝姗却是听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白同知走了这一趟,不论是否真的受气,说到底也是要病一场,不病一场,显不出政事堂为此事也是竭心尽力,到最后无能无力。
这么看来,白同知确实是最合适。
先帝帝师,辈分高,年纪大,不出事便是吉祥物,出了事就是官家也要降旨慰问。
不论如何,人尽皆知的目的达到了!
“宴同知好厉害。”宁汝姗不由赞道。
容祈捏了捏她的手,不爽说道:“我建议的。”
宁汝姗失笑,只觉得好笑,不由拿出哄岁岁的架势,扭头夸道:“世子也好厉害哦。”
话音刚落,两个不约而同停在原处。
面前就是直接链接两个房子的桥梁链接,容宓也是颇费心思,特意买下这条小巷,在两个拱门间特意建了一个小走廊,两侧直接用石头堵了起来,左右种上一些画,地段狭小却颇有景致。
春风微微飘过,树影婆娑,枝叶摇曳,巡逻侍卫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宁汝姗这才发现两人双手还在紧握,下意识抽回手来,再一凝神,只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容祈只觉得手心空荡荡的,缓缓握紧,背到身后。
巡逻的侍卫穿过游廊,看到世子和夫人,整齐行礼。
“继续吧。”容祈盯着宁汝姗挥了挥手。
侍卫长连忙带着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也该回去了。”宁汝姗回神,率先说道,“岁岁就麻烦世子了。”
容祈点头。
宁汝姗走了两步,听着背后没动静,突然挺下来,扭头继续说道:“你说你昨日下午为何和宴同知在酒楼也吵起来。”
按理她不是好奇之人,只是她实在想不出这两个性子的人如何吵架。
容祈性子冷漠,光是不说话就能让人却步,而宴清看似温和实则冰冷。
两个若是街上相遇,按理都是唯恐对方脏了自己的路,互不搭理才是,实在不行,就如昨日早上政事堂那般那般阴阳怪气几声才是最合理的,实在想不出两人吵架的样子。
光是想着容祈和宴清撸起袖子这个动作,便觉得是天下最荒诞的事情了。
容祈想了片刻,这才犹豫上前一步,摸了摸鼻子:“阿姐有孕了。”
宁汝姗瞪大眼睛。
“还未满三月,不能说。”他小声说道,“宴清朝我自己炫耀时,不慎说漏了嘴,被我猜出来了。”
“你们因为阿姐吵起来?”宁汝姗歪头,不解说道。
“自然不是。”容祈小心觑了她一眼,反而说道,“我若是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宁汝姗闻言不下套,反而一本正经地说着:“那可不好说。”
容祈捏着灯笼,蹙眉:“那我便不说了。”
宁汝姗本想硬气一点,但又被勾出好奇,只觉得百爪挠心,一时间手指紧握,眉头皱起。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怕你误会。”容祈慢吞吞说着。
宁汝姗瞪他。
“你不答应,我可不敢说。”他缓缓说着,无奈说着,“虽然我确实只是一个设想。”
“你既然觉得我会生气。”宁汝姗打量着面前之人,“说明这事和我有关,还关系不小。”
她自己起了气,开始对着他之前的话抽丝剥茧,非要弄个明白。
“你说你昨天早上是因为下午吵架的事情才去政事堂的,又说这事只是一个设想。”宁汝姗缓缓分析着,“说明它是一个还来不及付诸实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