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成就宏图伟业,统一南北,棋盘上棋子的性命算什么。
宁汝姗若不是站在棋盘上,她都要觉得韩相深得大义。
撇开他们,对旁人而言,这事无可指责,甚至可以称得上高尚。
“这些都有证据吗?”宁汝姗双手紧握成拳,喘着气,艰难地问着,“还是这些都是你们的推测。”
“推测。”
“你不是很崇拜韩相吗?”宁汝姗倏地抬头,不错眼地看着他,愤恨不甘,“你就这样对……”
“我不信。”容祈认真打断她的话,终于还是伸手把人抱在怀中,死死地镶嵌在骨血中,“我不信,阿姗,他不是这样的人。”
“但我没有证据,所有人的证词都是这样的指向的。”
容祈也曾落入深渊,自然也只深渊的滋味,所以他不愿韩相也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落入深渊。
比万劫不复更难受的是,无人知道的真相。
更为难受的是,韩家只剩下一个宁汝姗,能为他辩解的只剩下一个不在局中的女儿。
“一月后,大长公主发出凰令,四象都必须入临安。四象中白虎为兵,青龙为粮,玄武是铁,朱雀是钱,除了我便是三个榷场主,如今王锵身死,张春补位,其余两个榷场主不知是否会到场。”
“让他们入临安,第一是为了检测奸细是否出在那两位身上,第二也为了让那位可能潜伏在官家身边的人自乱阵脚,为最近临安的僵局破开一个口子。”
冷静的容祈眸色漆黑,幽深说道:“她为抓到内奸,我为寻到真相。”
第63章 吃饭
西和州本就位于三国交界, 注定是一个复杂的地方,更别说西和州最有名的便是红楼榷场了。
这里的榷场不同于金州榷场的封闭管理,相反因为其位置的特殊, 导致它对外呈现出一种赤/裸裸的嚣张。
只要交了钱, 谁都可以入内, 只要卖家找得到出手的买家,不论是人还是物只要交了保护费,就能在榷场得到安全庇护,但出了榷场便是生死不论。
这里长灯彻夜不熄, 喧闹欢笑, 恸哭尖叫络绎不绝, 整个榷场永远都是喧嚣热闹的姿态。
榷场正中的那幢颜色艳丽张扬红色高楼便是红楼主人住的地方,红灯高悬,金玉宝石镶嵌, 奢华金光,无可比拟。
“主人, 临安的信。”一个头戴鬼面面具的人跪在花色异域的地毯上, 低声说道。
一双肤色异常雪白的手接过他手上的烧了红色火漆的信封, 一只展翅高飞的凰鸟栩栩如生。
“有趣。”他懒懒打开信封,随后一个古怪含笑的声音自狰狞的面具中缓缓传出。
“三日后去临安。”
他慢条斯理地烧了那张密信,大红色衣摆上热烈密集的火焰花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金州啊。”
屋内大门缓缓关上,隐约传来一声近乎嘲讽的叹息声。
与此同时的泗州。
泗州的榷场在一场边境冲突中被迫关闭,红楼主人退隐,不再过问时事。
这一转变, 反而让泗州和其余地方大不一样,借着发达的海运,商贸极为发达, 泗州商会应运而生,这些年已经控制了整个淮南东路。
“主子,这些日子城中抓到一个临安的探子。”
美艳的婢女柔声说着。
正在看书的年轻男子神色不变,目光依旧落在书上,淡淡问道:“可有说什么?”
“只说要在寻阮家人。”
“榷场阮家?”那个梳着文人发髻的人,斯文地问道。
“正是。”
“榷场都消失不见了,那有什么阮家。”那人幽幽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书,大大方方露出一张俊雅秀气的脸,“可有说什么事?”
“有贵人相邀,三月初一,临安相见。”美婢折腰附身,谦卑说着。
“可有说为何?”那人接过身后美婢的帕子,细细擦着手指,飞扬浓黑的眉微微一挑,带出一点风流之气。
“只说是为金州之事。”
“金州啊。”那人擦着帕子的手一顿,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雅致秀气的书房内金铜貔貅兽头冒出袅袅白烟,乌木圆拱轩窗在喧亮的春日中沉静大气。
“三日后去临安吧。”小公子低声说道。
远在千里之外的临安随着春日逐渐来临,按理也该热闹起来,可前朝的震荡,连着后宫内院都跟着沉默着。
曹忠借着清查军队粮草的事情,不仅发走了临安不少闲赋在家的官员,甚至镇守边境的将军都被一一拉出来责问。
就连远在大散关的王家兄弟更是连夜亲自上了罪己状。
一时间临安人心惶惶。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