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思院是相国寺特有的一个地方。
临安若是有高门女子犯了事,但主家不忍伤其性命便在这里修行的一个地方,有些人小住了几个月便回去了,有些人一住就是一辈子,端看主家对她的宠爱。
但这里也有不少真的一心向道,不愿在俗世生活的女子,她们在这里代发修行,来去也比那些来赎罪的女子要方便许多。
因着这里的人大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监管颇为严格,就连本院僧人也不能随意靠近。
这里一直都颇为安静质朴,直到宁夫人要为宁将军修行,自请入幽思院。
这院子便一分为二,其中一半都是宁夫人的地方,宫中派了不少嬷嬷宫女来伺候,甚至每月初一十五都有宫中女官替官家来探望,整个幽思院里里外外都是禁军保护。
宁汝姗站在高墙之外,远远看着来来回回巡逻的禁军,皱眉:“这分明就是软禁。”
“嗯,只是不知为何官家一直抓着宁家母女不放。”容祈同样不解。
“这可怎么进去,不曾想保护得也太过严密。”
“先回去,我晚上来探一探。”容祈见禁军朝着这个方向来了,便带着宁汝姗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幽思院附近。
“刚才领头的那人是谁?”回了租借屋子的宁汝姗坐在圆凳上,小声问道,“我瞧着和王锵长得好像。”
“王铿。”容祈凝重点头,“你没认错,两人乃是兄弟,但王铿是官家心腹,掌管十万皇城司禁军。”
“你说王铿知道王锵的事情了吗?”宁汝姗犹豫问着。
“两人一母同胞,乃是罕见双生,按理该知道,但不知道是支持还是反对。”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明白对方心中的想法。
“王家对官家一直忠心耿耿,王铿甚至救驾过三次,又一次差点没命了,这才奠定现在的地位,我晚上去试探一下。”容祈谨慎说着,“之前也不曾听闻王家办过丧事。”
榷场的事情闹得如此大,舆论在朝堂上甚至爆发了三场辩论,不该不知道。
王家至今没反应,要不就是对他的死活漠不关心,要不就是冷处理不张扬,要不就是不知道王锵的真实身份。
“院门口有一张字条。”点天灯回来的冬青神色突然一冽,警惕说着。
容祈一惊,起身开门。
冬青拿着一张字条,按剑而来:“世子刚才可有听到动静。”
容祈神色凝重摇了摇头。
他武功不敢说天下第一,但也是屈指可数,这人竟然可以悄无声息送一张纸条,可见武功不凡。
“未时三刻,西侧门。”宁汝姗低声念着字条上的字,错愕说着,“是告诉我们如何潜入幽思院吗?”
容祈眉心紧皱,一个不知底细的高手不知不觉出现在自己身边,这足以让他不安。
“这个字,好像王锵的字。”宁汝姗盯着那张字条,喃喃说着,“只是笔锋更为刚硬。”
“王铿。”容祈和她面面相觑。
这也太巧了,前脚还想着这个人,后脚这人就给他们送信了。
“不如让我先去看看。”冬青谨慎说着,“若是有诈,也可仔细看看。”
宁汝姗扭头去看角落里的沙漏:“可马上就未时三刻了。”
“我想去看看。”她小声说着,“若是真的是王铿,他能在现在传信,想必对我们已经了如指掌,我们去不去都不是最重要的,不如主动出击。”
“可这也太危险了。”冬青反对着,“王铿手下的皇城司都是精锐,夫人不会武功,若是设伏,很难全身而退。”
“可我不会武功,在这里不是更危险吗?”宁汝姗无奈苦笑着,“一招就能把我打晕了。”
三人各自沉默着。
“你说的没错,跟在我们身边还有转机。”容祈也是如是想着,点头说着,“去换身轻便的衣服来。”
他带着冬青来到院门口,这才对他继续说道:“你先去西侧门看看,我看他们十五人一队,沿袭地应该是军中的守卫方式,一刻钟一班,两班交换差不超过半盏茶。”
冬青严肃点头。
“世子带着夫人小心。”他临走前,不安说着。
“知道了,若是有问题,我会直接放信号弹,不必担心。”
冬青走后没多久,宁汝姗就换了一身颜色暗淡的骑马服出来,束手勒腰,下摆是长裤,行走极为方便。
容祈第一次看她穿这种衣服,一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你怎么穿这么灰暗的颜色。”但在出门前他突然多嘴问了一句。
宁汝姗一愣,摸了摸鼻子,顿时心虚:“我看书里都是这么说。”
容祈忍不住轻笑一声。
“你这样的容貌,大白天穿成这样反而显眼。”他笑说着,“你看我都没穿夜行衣。”
容祈穿了一声月白色的长衫,虽然模样简单方便,但依旧能看出华贵的质地,虽不曾配玉,但行走间衣袖微动,姿态优雅,当真是一个五陵年少的模样。
宁汝姗这才知道闹了一个大笑话,脸色微红,不好意思说着:“可我没带其他的衣服。”
“不必了。”容祈笑说着,“你说什么都好看。”
宁汝姗手指微动,耳朵却不由红了起来。
两人悄无声息地摸到西侧门的位置,西侧门地势平阔,只有一颗百年古树,枝繁叶茂,但距离院子距离也有段距离。
“啾啾。”头顶上,传来一阵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