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想要顺利推行新政,让我和曹忠内耗在枢密院中,所以才一直拖延此事。”他不悦说着。
宁汝姗叹了一声:“那现在不是两边都僵持着。”
“嗯。政事堂也有曹忠的人,一直不愿推行新政,之前土改就是这样被消磨掉的,但那次确实操之过急,宴清不会放弃后续的事情的。”
容祈提笔,犹豫了片刻这才在折子上写了签注。
“曹忠可不是好脾气的人,只怕他另有手段。”宁汝姗看了这么多年的小报,也算略有了解曹忠的为人。
“只怕他来阴的。”容祈赞同说着,对着冬青仔细说道,“府中这几日的安全一定要看好了。”
“是!”
“咦,世子今日怎么在家办公。”
宁汝姗手边一边拆着信封,手边已经堆了一堆,却都不是自己要的,不由皱了皱眉,一边随口问道。
容祈抬眸,扫了她一眼,随后冠冕堂皇地说着:“枢密院乌烟瘴气,在哪办公都一样。”
宁汝姗不疑有他,哦了一声。
冬青顿时颇为无语,站在角落里强忍着没有拆穿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的冲动。
——明明是听说今日夫人要来看春秋小报的投稿,特意把折子搬回家的。
“确定他们是用这个方式联系的?”宁汝姗手边已经拆了不少信,皱眉说着,“还是今日也没来,不过没想到重开女学的影响这么大啊,连着边境将军都没定出来这样的大事都挡不住他们的批判。”
“若是光明正大投递虽然也没有问题,但出现一次暴露一次暗桩,远没有这个来的隐秘。”容祈忙里抽空说着,“若是今日也没有,那便是他们都还没动手。”
“那我们到时候如何传信给他们,他们又不能翻看这些东西。”宁汝姗好奇问着。
容祈突然抬首,愣了好一会儿,喃喃自语:“你说得对。”
“他们不知道春秋小报是我们的,那我们能看到的途径就是小报刊登的内容,那他们怎么确保小报一定刊登他们,那我们是不是也是要投稿才能回复他们的消息?”
两人面面相觑,随后皆苦笑一声。
“忘记这事了。”
他们下意识已经把春秋小报放在自己手中,却忘记了在别人看来春秋小报是一个中立立场,内部流程在临安自成一派,无人能窥探。
“那怎么办?”宁汝姗捏着手中的轻飘飘的信,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啊!”一直不说话的冬青突然出声说道,“说起来欧阳先生这几日要开办了一个栏目,名为‘千里’。”
“只要你花十五两到三十两开设一个题目,可以隐蔽可以开放。”
“开放的辩题,只要你每次花一文钱就能对这个题目发表看法,这答案会由小报报童亲自送到所有参与人手中,一个题目限设十人,若是十人都同意,便可以占用小报的一个版面,把所有的书信争论都刊登出来,以供他人观看讨论。”
“至于隐蔽的,那就是小报提供一个地方,我们各自凭借条子派人来取便是,只认条子不认人,也不用担心暴露身份。”
冬青皱眉:“可这个设想昨日才刚刚通过三位先生的决议,三日后才能对外公布,而且不知道效果如何,只开放了临安报社,且辩题位置目前只有五个。”
宁汝姗听得叹为观止:“好生厉害的设想啊。”
“这还是世子要求办的呢,说要开辟一个能让更多人参与进来的栏目,只是被三位先生先行设想成这样的试点模式,若是运行不错,后期将开设得更大,类似于开堂辩论,后续还会有大家坐堂。”冬青解释着。
“去查查还有谁知道这个设想。”容祈皱眉说着。
还没露出风声的消息,却被人提早得知,只能说明春秋小报中有内鬼。
“是。”冬青应下。
宁汝姗把其余的信归拢好,整整齐齐放好,叹了一口气:“那就等三日后了。”
“这事等他们才能行,我们急不得,王锵的面具可有研究出什么。”容祈问道。
宁汝姗摇头:“我仔细看了,不过是普通面具,等世子不忙了,我再带给世子看看。”
就在此时,隔壁院子突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隐约还听到一点哭声。
宁汝姗噌得一下站起来:“是扶玉的哭声。”
冬青按剑朝外看去,只看到几个丫鬟跑上跑下。一脸着急。
“岁岁掉水了!”他耳尖,听到几句只言片语,脸色大变。
容祈脸色微变,一把放下笔站了起来,严肃说着:“院中又没有池塘,怎么掉水里了。”
“去找程大夫。”
“准备衣服。”
小院里早已乱成一片,宁岁岁被捞出来的时候喝了一不少水,神志也模糊了,奄奄一息地躺着,扶玉叫了半天也叫不醒。
“大夫呢。”
“岁岁!”宁汝姗双腿发软,被一侧的容祈牢牢扶着。
就在此时,一直站在角落的邹慕卿在一众慌乱之中出声:“小程大夫教过我如何救治溺水的人。”
她捏着手,让自己镇定下来,指挥着人,把宁岁岁放平在地上,用力地拍打着她的胸口,让她把呛进去的水吐出来。
吐了好一会,宁岁岁这才缓缓睁开眼,愣了好一会儿,才抱着邹慕卿哭了起来,这一哭,连带着邹慕卿也跟着哭了起来。
宁岁岁手里抓着那个脏兮兮的,只剩下半个的鬼王面具,两个小孩哭得撕心裂肺。
宁汝姗脸色苍白,见人安然无恙,这才理了理急速跳动的心,把人抱回自己怀中安抚着,抹了一把她雪白冰冷的小脸。
“怎么会掉水缸里。”容祈冷静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