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的问我也不知道。”宁夫人不等他说什么,便主动拒绝道。
“我只是想问夫人为何选择和她合作,若是把东西交出去……”
“出去。”宁夫人冷冷呵斥着,打断容祈的话。
“你们该走了。”一帘之隔的白河低声说着。
宁汝姗和容祈对视一眼。
容祈对着宁夫人拱手说道:“多谢夫人大义。”
宁夫人拨着菩提珠的手一顿,嘴角微微一抽,但随后更加用力地抿起。
“两位大哥,麻烦抬出去吧。”门口白河细声细气地请求着。
外屋一阵动静,随后又陷入安静中。
容祈带着宁汝姗出门。
宁汝姗临走前,突然向后看了一眼。
正巧和宁夫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宁夫人跪坐在酸木茶几上,屋内昏暗,她就像一块笔直平板的灵牌,死气沉沉。
她没想到宁汝姗会往回看,不由一愣,整个人僵硬而严肃,随后又移开视线,继续在暗无天日的屋内沉默着。
“宁夫人是不是没有母家?”容祈带着人藏在树上,等着底下士兵两拨换挡的空隙时,突然问道。
若是有母家,便是平头百姓也不会让子女如此受到磋磨。
容祈低头,看了整张脸埋在他怀中之人,低声嗯了一声。
“宁夫人原名袁晏如,父亲袁平原是宁将军的上司,原先还有个哥哥,不过父子二人都在第二次北伐后牺牲,当时宁夫人也才十四岁。”容祈低声说道,“听说是为了让宁将军保护当时的主帅突围,领了右前锋断后。”
“天下太平方晏如。”宁汝姗被日光刺得眯了眯眼,喃喃自语。
“嗯。”
容祈带着人飘然而过落于假山后,声音在春日微醺的日光下一点而过,消失不见。
“天下太平。”
宁汝姗心中一颤,握紧手中的信封。
“你自己一人看吧。”回了自己的院子后,容祈把人送进屋内,自己则是站在门口低声说着。
宁汝姗站在空荡荡的屋内,茫然地看着容祈。
寺庙的厢房总是带着近乎冷漠的空旷,一张床,一个桌子,冰冷而克制。
佛言渡众生,却又高高在上。
“去吧。”容祈为她关上门。
最后一道光被门挡住,宁汝姗站在屋子中央,握着那份轻飘飘的信,有些局促不安。
容祈背着手站在院中的大树下,许久之后,他听到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压抑哭声,眉心不由皱起。
冬青小心翼翼说道:“我去打盆水来。”
“嗯。”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房门被人打开,紧接着宁汝姗闷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娘说秋嬷嬷不在梅园,就在相国寺山脚下的一处村庄里。”
容祈转身,见她双眼红肿,脸上却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嗯,我们去找她。”他上前,犹豫片刻,“带个纱帽吧。”
宁汝姗点头,折身回屋拿了一顶纱帽。
“走吧。”
两人朝着寺庙外走去,沿途到处都是来来回回的游客来踏青,热闹喧嚣,春意盎然,偏偏两个挨得如此近的人却是一路无言。
闲情逸致的人群中,人人欢欣笑颜,唯有他们逆流而出,神色沉默。
直到走到寺庙门口,宁汝姗看着山门口九十九阶台阶,突然停在上面,出声打破沉默。
“春晓计划最终目的是为统一南北,收复失地,光复大燕。只是在这个失去韩相的十五年的时间,计划出现了变数,韩相虽各自制约,做了隔断,但人算不如天算,计划的发展出了偏差,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她跟我说我已长大成人,她此举是为了斩断这个计划与我的关系。”
宁汝姗扭头去看容祈,即使隔着雪白飘纱,依旧能看到那双眼睛里的潋滟水光。
容祈下意识伸手,仓皇的落在她面前,最后小心地握住她的手。
“她在确认爹战死的消息后便知道时机来了,也猜测春晓计划可能会被暴露,所以当夜就让秋嬷嬷去送了三封信,分别送给她觉得疑似的三个人。”
她想要去握住什么来增加内心的力量,稳住自己的心绪,便死死攥紧容祈的手。
“是谁?”
相国寺的院门口有两颗大樟树,几十年的生长让它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树下的容祈温柔地问着,宛若春日里的一阵风,安抚着平静的湖面。
“不曾说,但她说这件事已经交给秋嬷嬷,但秋嬷嬷年事已高,不忍她承担太多的苦难,便把所有的事情一分为二,其中这些内容写在纸上,交给宁夫人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