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近,苏金枝才缓缓转身,对来着草草行了一礼:“父亲。”
苏唯孝东张西望了一眼,确定四下无人才道:“近来怎么也不回家看看?”
“府里忙,不得空。”苏金枝淡淡道。
“……你祖母最近身子不好,嘴里一直念叨着你,希望你能回去看看她。”
“我会抽时间的,”苏金枝略显不耐烦,“父亲还有事?”
苏唯孝讪讪道:“是关于你妹妹的事,为父希望你做姐姐的能帮一下她。”
果然,光是为祖母的事情苏唯孝拉下脸找她。
苏金枝抬眼,眸光清冷地看向苏唯孝,挑眉反问:“我不是已经帮她嫁给王爷了,父亲还想我怎么帮?”
苏唯孝压低嗓门道:“我知道你有怨气,你以为我想将两个女儿嫁给同一个人?若不是你妹妹要死要活地非庆王不嫁,我会腆着老脸去求陛下赐婚,只为了让玉芝儿当个妾?”
苏金枝冷笑道:“那父亲的意思是想让我把正妃的位置也让给二妹?”
苏唯孝老脸一红,“为父不是那个意思,玉芝儿和庆王之间似乎有些误会,为父希望你能在中间转圜转圜……毕竟你们姐妹以后要共侍一夫一辈子的,和和睦睦的才是正经。”
苏金枝满眼讽刺,她深吸了一口气,笑不达眼底地说:“父亲放心,二妹想要的,我都会让给她,父亲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说完,也不待苏唯孝反应,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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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氤氲的静室里,李成未闭目靠在浴桶上,从宫里回来他的眉头就未曾舒展过,伺候他的仆人谁也不敢靠近。
这时,常留进来了,禀:“主子,人已经抬进来了。”这个人就是苏玉芝,永明帝大抵是怕苏金枝反悔,竟连夜用一顶小轿将苏玉芝送了进来。
李成未睁眼,水汽洗过的眸子里满是冷意,他眯眼望着前方,讥讽道:“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啊。”
其实李成未知道,永明帝之所以当众赐婚,就是为了将苏唯孝拉到他的阵营,好为他后面铺路。虽然她苏金枝也是苏唯孝的女儿,可她苏金枝背后没有槐安伯这个靠山。只是永明帝不知道的是,他李成未根本不需要这些。
“人呢?”
“王妃已经将人安置在翠阁里了。”
李成未冷哼:“她倒是大度的很!”
常留默然。
李成未起身,水哗啦啦响起。
常留忙将架子上的长巾递于李成未。
李成未接过,边擦边道:“带上大黄,我们去翠阁。”
冷月高悬,翠阁幽幽,红烛透绿窗。
苏玉芝头顶红盖头规规矩矩地端坐在绣床上。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脚步却很轻。
苏玉芝紧张地双手微微蜷紧,安静地等待着。
等了半晌,脚步声突然消失了,屋外冷风呼呼倒灌了进来,屋内却安静地落针可闻。苏玉芝忍不住小声问:“夫君,是你吗?”
除了风吹起帷幔扑扑作响,无人应答。
苏玉芝顿时如坐针毡,冲门口又喊了声:“夫君?”
腿上忽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缠了上来,苏玉芝撩起盖头一角,低头看去,只见一条粗壮的黄色大蟒蛇缠在她的腿上,冰冷的蛇眼正盯着她,四目相遇时,大蟒忽地扬起脖子冲她吐出信子。
“啊!”一声尖叫破喉而出,下一秒,苏玉芝白眼一翻,晕倒在了床上。
大黄扬爬上床,扬起脖子对着苏玉芝左瞧瞧,右瞧瞧,然后滋溜一下,溜下了绣床爬到对面的三围塌上,无辜地看着李成未。
李成未抬手摸了摸大黄的头,冷言瞅着苏玉芝啧道:“这么不经吓啊。”说着,他目光微微一动,脑海里忽地闪过一道倩影,唇角忍不住扬起,“看来人跟人果然还是有区别的。”
天边佛晓时,苏玉芝悠悠醒来。
睁眼一看,头顶上悬着红纱帐,她皱眉回想着自己为何会睡在这里,一边抬手揉着酸痛的脖颈起身。
刚坐起身子,便看见正对面的塌上,李成未身披鹤氅,怀抱手炉懒散地斜倚在凭几上,而他的腿上,一条金黄色的大蟒蛇正乖顺地伏在其间,似在闭目小憩。
苏玉芝当即回想起昨夜昏迷前的一幕,顿时吓地顶梁骨走了真魂,险些又叫出来。
“早啊。”李成未咧嘴,冲她粲然一笑。
那笑落入苏玉芝眼里,不知为何,让人毛骨悚然的很。
苏玉芝忙起身,忌惮地盯着大黄,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地冲李成未屈膝行礼,结结巴巴道:“夫夫,夫君。”
李成未眉眼一寒,沉声道:“夫君也是你配叫的?”
李成未说翻脸就翻脸,苏玉芝顿时吓了一哆嗦,急忙跪地磕头:“王爷。”
李成未道:“你最好对自己的身份有自知之明,在这里,只有一人配叫我‘夫君’,记住了吗?”
苏玉芝低头咬唇:“妾,妾身记住了。”
“来人。”李成未懒懒地冲外面喊。
很快,常留带着几个下人推门走了进来,站在隔扇外行礼侯立。
李成未道:“日来天寒地冻,此阁甚是寒冷,为免冻坏了侧妃,传我令下去,速将此阁里外全涂以花椒和泥,再多生几个炭盆来。”
众人一听,纷纷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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