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金枝顿时不淡定了,可她又不敢醒。
李成未每踩一层阶梯,脚下的木板就发出一声陈旧的‘噶呀’,苏金枝的心就跟着下沉一分。
直到李成未用脚直接踢开了房门,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到床边将她放下,然后一直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苏金枝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李成未一定在想一会儿该怎么下手折腾自己。
她的身上没有被褥,夜晚的扬州城外有些冷,但让她真正感到冷的不是这里的寒夜,还是李成未此刻冷幽幽的注视。
那种感觉就有饿狼在暗中窥探着自己,准备随时撕裂自己似的,让她毛骨悚然。
又过了一会儿,床沿微微塌陷,李成未坐了下来。
苏金枝紧张地脚趾头都抓成了一团,心里胡乱想着李成未万一动她,她是该用银针扎他,还是该用蒙汗药迷他。
忽然,颈项上落下一物,环住了她大半个脖颈。
苏金枝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环在她脖颈上的是李成未的虎口。
他在掐自己。
心头剧烈一颤,惊恐从脚底缠了上来。
李成未不是想动她,而是想杀她。
他宽大的虎口准确无误地掐在自己的喉结上,只要一用力,就能送她去见阎王。
李成未这是有多恨她啊,恨地竟然想杀了她,她只是抢走了他身上的“雪魄”而已,李成未至于要了她的命?
苏金枝悄悄地摸出麻针,都生死关头了,她也不想讲什么情义了。
她决定一会儿先把李成未放倒,然后再挟持他逃出去。
这里是神药谷附近,神药谷四周布了阵法,只要她能逃出客栈,就有一定的机会逃回神药谷。
只是她等啊等,等了半晌也没见颈项上的虎口收紧。
李成未似乎在犹豫,因为她感觉李成未的手在轻颤。
许久后,李成未的手松开了,然后开始沿着脖颈向上,捧住了她的脸颊,拇指还摩挲了两下她的肌肤。
然后,他就听见李成未喃喃地说了一句:“骗子。”
苏金枝:“……”
下一刻,她身上的凉意被一床被褥隔绝在外。
李成未终于给她盖上了被子。
苏金枝趁机翻身向里,赶紧把脖子缩地紧紧的。
不行,李成未太可怕了,她一定要找机会逃走。
惊吓了一天,又灌了不少黄汤,虽有解酒丹,但免不了有几分醉意,而李成未给她盖好被子后,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安静地像是不存在似的。不过她敢肯定,李成未一定还在房间里的某个角落里,因为她没有听见脚步离开的声音。
不知不觉地,苏金枝放松了警惕,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李成未靠在桌沿上,静静地凝视着床上一脸没心没肺的女子,眼里的情绪复杂至极。
此前,他心里淤积的怨怒,抑制不住地在四肢百骸里左冲右撞,搅得他头痛欲裂,几欲疯狂。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真想亲手掐死她。
可最终他还是舍不得。
苏金枝对他说,她想要他的真心。
他认真了,所以他把真心给了她,可她转头就给扔了,离开前,还狠狠地踩上了一脚,他当时恨不得撕了这个女人。
可当他的世界里彻底没了苏金枝后,他才发现,这个女人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想要忘了她,除非挖了他的心,失去她的七十三个日夜,每一刻都像在凌迟。
如今人终于被他抓到了,他就是死,也绝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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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朦胧间,苏金枝忽然觉得自己的小手指间痒痒的,她下意识蜷起手。
过了会儿,她感觉有人拉开了她蜷起的小指揉了揉。
苏金枝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她看见李成未不知何时上了床,他的身体坐在角落里,帷帐的阴影挡住了他的脸,他的手正握着她的断指,好像在搓弄着什么东西。
“你做什么?”苏金枝猛地抽回手。
这一抽,才发现手腕上套着个沉甸甸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个铁链。那铁链小指粗细,一端连接着个做工一看就很精密的铁环,铁环上雕着连理枝,不大不小的正好扣在她的手腕上。
“这是什么东西?”苏金枝忙握住铁环往下撸,撸了半晌没撸下来。
李成未曲起腿,气定神闲道:“别白费力气了,你打不开的。”
苏金枝又试了几下,手腕都被铁环磨红了都没能取下来,她不禁柳眉倒竖地瞪着李成未:“李成未,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李成未抬起自己的手晃了晃,苏金枝这才发现锁链的另一端锁在了李成未的手腕上。他凤目阴鸷地盯着她,一字一句慢慢道,“我想把你锁在身边。”
苏金枝傻眼了。
李成未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已经够头大了,如今竟然还把她给锁了起来,那她还怎么逃?
“李成未,其实你就是不锁我,我也跑不了,你何必多此一举呢?”
“你是跑不了,”李成未似笑非笑地说,“但保不齐有人来救你。”
苏金枝立即敛色,“你什么意思?”
李成未道:“那个伙计是你的故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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