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千锤挠挠头:“他说他被人陷害,万一说不清楚,恐怕他父亲也要受牵连。若是真审不请,他就和父亲断绝关系,以免牵连。他还说母亲性弱,不能操心受累,到时候就请我以妻子的名义,上京去大理寺提请诉状,重审此案。”
朱夫人哽住,半晌才伸出小手拍拍儿媳的大手:“好孩子,委屈你了。”
童千锤哈哈大笑,捏了捏手指的关节:“娘放心,这世上,能给我委屈受的人……”
朱夫人试探接话:“还没生出来?”
童千锤:“都被我打扁了。”
朱夫人捂脸,无言以对。
叶铮铮见二姐姐和婆婆“相谈甚欢”,放心离开。
朱大人动作很快,既然朱可掬“投案”,第二天就开堂公审此案,城中百姓都可以来听审。
朱可掬上了公堂,否认自己杀人。
“我妻子贪嘴,我从家中出来,想给她买些点心,才去了茶楼。到那里不久,小二说二楼客人请我过去,给我一字条,我认出字迹,是家中表姨,所以上了二楼。”
“到楼上一看,门虚掩着,地上滚落一个沾血的花瓶,我察觉不对,转身就走,就被陈实带人拿住了。”
“陈实一看见我,还没推开门,就开始大呼小叫,说我杀了他妹妹,要把我打死偿命。他带来的人围攻我,这些人都下了死手,我身上的伤可以为证。后来,我的妻子不放心我,跟我偷偷下山,正好看见我被人打,因此救下我离开。”
朱生风问:“现场可有别的人证?”
朱生风摇头:“没有。我上去的时候,空无一人。但陈实把我往死里打,许多人都看见了。”
陈实作痛心之态:“你害死我妹妹,我当场把你这个杀人凶手打死,都是便宜你的。”
朱可掬否认:“我没有杀人。”
陈实深吸一口气,叫人证上来:“那你知不知道,我妹妹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朱可掬:“……什么玩意儿?”
陈实抹了抹眼泪:“这个负心汉,欺骗我妹妹的感情,还害了我妹妹的性命。”
接下来,陈实叫来小厮、车夫、侍女、婆子,都能证明朱可掬和陈四娘有私情,多次私下幽会,出事那日,也是朱可掬偷偷约陈四娘出去。
而最有力的证词,则是陈四娘的教琴先生鲁元玉。
鲁元玉拿出一块丝帕,是陈四娘亲手所绣,上面绣着一对并蒂莲,另有一个四和一个可字。
陈实:“这就是他们二人的定情信物。”
鲁元玉佐证:“我在园子里捡到此物,知道对四娘名声有碍,因此才私下收了起来。”
局面对朱可掬十分不利。
童千锤一拍手掌,叶铮铮觉得一阵凉风吹过公堂。
“这些人怎么胡说八道呢?不怕烂嘴巴子?”
叶铮铮忍不住问:“二姐姐,你就没想过,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童千锤摇摇头:“小朱不会骗我。”
陈实义愤填膺,矛头直指朱生风:“罪证确凿,朱大人迟迟不宣,难道是想包庇自己的儿子?您如此行事,有什么资格做赣州城的父母官?”
他一言既出,堂下竟有不少人附和。
陈实得意洋洋,高声质问:“朱大人,敢问杀人者,如何判刑?我妹妹可不能白白冤死了。”
朱生风不语。
陈实再次煽动人心:“我妹妹死的惨,活着的时候被人蒙骗,死了也不得安宁。我身为兄长,为了给她讨一个公道,不得不把她的名声拿出来说事。这都是为什么?”
“杀人凶手又为何如此嚣张?就凭他是你朱大人的儿子吗?!朱大人您自己的儿子都管教不好,又如何公道行事?”
堂下一片呼喝声。
陈实看时机差不多了,又突然示弱,痛心的哭了起来。
“今日受害的是我妹妹,我陈家还有几分余力,能为妹妹讨回公道。如果今日,朱大公子害的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女孩儿呢,她的家人又有什么能力,来定朱可掬这个杀人凶手的罪?”
堂下都是百姓,陈实这句话,引起了共情,和对权势的激愤,一片哗然。
朱生风依旧不动,等呼声过去,才不紧不慢的问:
“陈实,你确实亲眼看见,朱可掬拿着花瓶,砸死了你的妹妹陈四娘?”
陈实:“不错。”
朱生风:“砸的何处?”
陈实:“后脑勺。”
朱生风:“砸了几下。”
陈实:“三下。”
朱生风:“既然你亲眼所见,为何没有制止?”
陈实:“……我当时震惊太过,且他下手极快,来不及制止。”
朱生风:“这倒也可以理解。普通人看见自己的至亲被害,会因为害怕和震惊而暂时呆住。”
陈实:“不错,我太震惊了。”
朱生风:“那你可有呼救?”
陈实:“……没有。”
朱生风:“所以,你亲眼看见朱可掬拿着花瓶,一连砸了三下,一下一下,又一下,活生生把你妹妹砸死,都没有制止?甚至都没有呼救或者尖叫?”
陈实:“……”
堂下众人议论纷纷,怎么说这也不太合理。
朱生风替他圆了:“当然,陈实说自己太过震惊,所以呆住,这也是没有办法。所以,你妹妹刚死,你就高声呼喊,说自己妹妹被人打死,让小厮上来,把朱可掬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