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雨打开了她这边的车门,凑近了打量她:“你是不是生病了?”
视野被占据,江夏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
“那……”
“你们去吧,我呆在这就好。”
“你真没事吗?”这会儿就连高莹莹都担心地问。
此刻她的胸腔发闷,心跳得越来越快,脑海里所有思绪都被搅拌成烂泥一团,甚至连呼吸都好像受到压迫,只能微微按着胸口慢慢吸气呼气。
好像有什么在追赶她,她无路可逃。
我……是怎么了?
想了半天都找不到原因,说自己没事这种话也毫无说服力,陈潇雨和付佳高莹莹二人商量了几句,最终还是决定不去了,早点带她到同学会的地点汇合。
江夏确实比较自我,但也不喜欢给别人带来麻烦,这段小插曲让她一路无话,直到同学会的饭局都过去了大半,她还有些茫茫然,好像丢了丝魂魄游离在外,酒过叁巡依然是僵着一张脸,麻木地与人互动。
其实,她并不排斥这样的状态。
她原本就是不擅交际的人,学校和社会是两个不同世界,这两年虽说大家还是大学在校生,但多少接触的人事已经和以前闭塞的校园不太一样了,连同她自己的心境也不一样了,待人接物间多了点老道,谁也不知道彼此的话里藏了什么心思。
所以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也没什么不好,她可以借此忽略一些人,推脱一些事。
再度给王老师敬了一杯酒后,江夏摸了摸微微发热泛红的脸颊,起身去洗手间。
同学会的地点选在了武夷路的水乡人家,这是沂海十大网红餐厅之一,开业两年来日日火爆,江夏毕业前就听说过,今天却是第一次来。她走在装修精致的长廊上,身边时不时有忙碌的服务生擦肩而过,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迷蒙间太阳穴隐隐作疼,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恍恍惚惚在坍塌,而她就是置身幻境里的那个爱丽丝。
她甚至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看到他身影的一瞬间,江夏就定在了原地,那种心脏过速的窒息感又全都回来了,如潮水一样排山倒海地涌来,把她瞬间打入了海底,不断下沉。
那人原本倚着墙在打电话,余光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偏过来,眼尾微挑,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清高意味。
“夏夏?”他认出了她。
江夏没有回应,只是心跳声怦咚怦咚地在耳膜上敲打,鼓噪。
那人的眼光微熠,伸手比了个食指,示意她等他一会儿。
熟悉的侧脸轮廓,熟悉的五官线条,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动作,江夏体内的酒精开始燃烧起来,逐渐沸腾,像是踩下了油门踏板,她飞快地低头掠过那个人身前,一言不发,径自走开了。
等她再度清醒,她已经身处女厕的盥洗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也喜欢你这样吗?]
镜子中的那个女人化着精美的妆容,五官清丽,却让她有点陌生。
[嘁,还不如不化。]
好像……让你说对了啊。
江夏苦笑一声。
没来由的眼角开始红了起来,江夏不知道怎么才能缓解这股窒息感,她下意识地摸出了手机。
盯着镜子深吸了两口气,她低头打开微信,点开了江浔的聊天框。
那里有一小时前,她发给江浔的信息——
[烧烤你要吃什么,多辣?]
他没有回。
再往前,就是她回来时让他来帮自己拿行李的消息。
这么两条信息,孤零零地躺在聊天界面,前后都是空白。
自从她换了新手机之后,两个人好像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自然也没有任何聊天记录。直到这一刻,江夏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薄情寡性,想逃了就疏离,想回来了就亲近,难怪江浔会恨她。
女厕隔间打开了一扇门,出来的阿姨打量了浑身酒气的她一眼,嫌弃地走了。
……她确实不值得被喜欢吧?
江夏转回身,背靠着盥洗台,低头盯着江浔的微信头像失神。
江浔的头像是一只蓝色的Q版小鲸鱼,和她送给他的那支笔上的图案很像。
她顺手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男生本来就很少发朋友圈这种东西,江浔更甚,以前隔四五个月发一次,而最近的一次,是一年前。
他分享了一首歌,《听风的鲸》,还附上了一句评论——
我的频率是52H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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