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地看着屏幕里的剧情,下巴光洁的线条棱角分明。
小男生。
她想,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就是弟弟这认真的性子才可爱。
屏幕里,男主Bryce的外公带着他在夜晚的街道漫步,路灯照亮两人的侧脸,慈祥的老人说出了那段语重心长的话——
So of us get dipped in t, so in satin, so in gloss.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pare.
(有些人平庸浅薄,有些人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可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当你遇到这个人之后,其他人就不过是浮云而已。)
江夏忽然怔住了。
人总会在某个节点上想通自己以前怎么也想不通的事情。
那一刻她歪下脑袋,靠上江浔的肩头,感觉到身旁的人触动,她又惶惶然低下头去盯着他搁在沙发上的左手。
也曾经是这样的角度,这样的情景。
她轻轻伸出手,用手背去触碰。
时间像在逆流,感受也在回温,手背碰到了一起。
皮肤与皮肤贴近,像是正极负极相触。
霎时间过电到了头皮。
好麻。
怦咚怦咚心跳声加紧,只是这简单的碰触,竟然比起吻还有过之无不及。
不经意蹭到了他小指的指节。
空调温度有些低,俩人的手指都有些发凉,但靠在一起,就不那么冷了。
她感觉到他伸指微微勾她的,长指在指缝间游离,每一寸摩挲的都是她的心。
皮肤碰到过的地方就一点点升温,带来几不可察的麻痹感。
从掌骨,到指节,到指腹,再到,指尖。
心跳随着他的动作而攀升,江夏难耐地闭上眼。
最后那只手全然覆上她的手背。
岔开的五指扣住她的指缝。
牢牢锁紧。
已经完全酥麻了,她的身体有些不受掌控,不由自主往他怀里栽去,从原本靠在肩头,变成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想抬头让他看见此刻自己满脸通红的溃败。
是的,大概就是像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怦然心动。
斯人似彩虹,遇上方知有。
悠长的夏日午后,姐弟俩就这样相偎窝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看完了一部爱情电影。
一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才回家。
下了公交车,和家里依然有段距离,江夏松开了和江浔相牵的手。
他并不意外,只是调侃她:“出汗了。”
江夏蹙眉。
她也没料到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展,原本只是带他出来散心,散着散着,两人就拥抱、接吻,还偎在一起看了一下午的电影,这和谈了一天的恋爱又有什么区别?
江夏有些唾弃自己。
可是她却没有一点儿后悔的念头,也许打从一开始,她就是这么打算的吧,她是个太容易向本心屈服的人,没有半点儿自制力。曾经她真的想放手让江浔好好过,可他现在一点儿也不好,这个家也对他不好,那就只有她能对他好了,这才是姐弟关系存在的意义,相互依存,相依为命。
至于形式……
江夏的目光扫到了路旁饭店的玻璃窗,忽然一僵。
察觉到她定住了脚步,江浔也停下步子:“姐姐,怎么了?”
她视线的尽头,是一个熟悉的中年男人坐在窗边,对面,是一个衣着端庄得体的女人,最多不过四十出头,比男人年轻得多。
那个女人她见过。
她忘记了在哪里,不管在哪里,她一定见过。
可自从妈妈死后,她只有去年回来过一次,中间和家里几乎中断了联络,根本没和爸爸身边的朋友有过任何往来,这个女人她为什么会见过?还是说,在妈妈死之前,她就……见过她?
或者说,在妈妈死前,这个男人就又一次,背叛了这个家?
江夏的心一下子在闷热的夏夜坠入冰窟。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应江浔,径自走进了饭店。
进门的那一刻江范成还在和那女人聊得有来有往,江夏大步流星走到桌沿站定,那个瞬间,她毫不意外地从两人眼中收获到了片刻的惊慌失措。
江夏的目光从父亲身上,幽幽扫到女人身上。
真是讽刺,你比她都快大上一轮了吧,你就那么耐不住饥渴,等不住寂寞,非要给我们找一个年轻的小后妈?
“江、江夏。”江范成顿了顿,“你不是出门了吗,怎么会在……”
江夏平静地回复道:“和江浔回家,路过看到了。”
明显,江范成的脸色因为她的话而发黯,他对面的女人也是。
那女人抿了抿唇,温和地与她打招呼:“江夏,正好,本来明天也是要去见见你的,要不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打招呼?”江夏扬起眉,盯着女人的脸,说不上漂亮,但年轻,五官也不差,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气质女性——是瞎了什么眼,才会看上她爸这个丧偶还带了一儿一女的绣花枕头?
然而她越看这个人,越觉得熟悉,越觉得不舒服,胃里渐渐翻江倒海,脑袋里也被搅作一团,想吐,是生理性地想吐,额际没几秒就大汗淋漓,连眼前的女人都变得面目可憎。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江夏!”那女人似是察觉了她的不对劲,和父亲一同起身想要扶住她。
“别碰我!”
江夏一把挥开了二人,转身看见在不远处怔愣的江浔,什么也没有解释,冲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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