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从厕所出来,看了眼空荡荡的客厅。
高考期间,公交车公司不好请假,江范成明天要陪他去考试,调了班,晚上迟回来。
整个家都很安静,只有他的房间孤零零亮着灯,灯光所不及之处一层层陷入更深切的黑暗里,黑暗尽头影影绰绰,总让人觉得那里有什么。
影子怪物。
小时候冬天天黑得早,偶尔爸妈回来晚了,他们忘记提早开灯,客厅就是这么暗。开关在门口,阻拦他们的是一片黑,两个人鬼哭神嚎都说角落里有影子怪物,谁也不敢去拉灯线,后来太渴实在没办法了,姐姐拉着他,他扯着姐姐,一鼓作气把短短几米的距离冲刺出了五十米短跑的戏剧效果,狂奔到门边才把灯打开,最好笑的是明明开了灯,姐弟俩还要惊叫着反身跑回来钻进房间里,然后指着对方哈哈哈笑成一团。
江浔淡淡抿起唇角,又下意识看了眼门旁的电灯开关,现在灯线已经换成了开关板,客厅这一头也只剩下他,很多东西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临近十二点,他今天也没收到姐姐的微信。
虽然前天姐姐有打电话回来说手机坏了,但时机巧得有点奇怪——那天是他这一年来,头一次给姐姐发消息。
他打开了去年她快递给他的生日礼物,是一条带了鲸鱼造型的手链,戴上,拍照,给她发了一张照片。他想,她应该会很高兴吧?他终于想通了没再和她赌气。所以她会回他什么呢?暑假会回家吗?他快一年没见到她了。
可是什么都没有,等来的只有她告诉爸爸她手机坏了,要他高考加油的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点不安,江浔回到房间盯着手机半天,最后还是摸起来,打开了和姐姐的对话框。
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他鼓了鼓腮帮子,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最后终于想到一个优秀的话头,拇指连动,忐忑地把消息发了出去。
[今天考完感觉还挺好的。]
发完之后还来不及放下手机,原本脸上要扬起的笑容就僵在了那个弧度。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如坠冰窖。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泰坦尼克号撞了冰山之后,趴在水里的杰克,下一秒可能就要沉下去了。这一串文字不长,言简意赅,可是所有字符组合起来,就是那么刺眼,仅仅只是注视着它,整颗心脏都会难受得发酸。
手机坏了,不会有微信删好友的故障吧?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不懂,他突然就发现,他什么都不懂了。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但是明天还要考试,他真的很想现在就一通电话打过去问她为什么,可是想想,如果她愿意告诉他为什么,也不会这样一声不吭地删了他。
这一刻,有点恨她。
江浔盯着天花板,白色的天花板,白的墙,可是眼前好像总是有一团黑影,罩着他透不过气。
他重新摸出手机,打开音乐播放器开始一首一首听歌,妄想着自己能在乐声中被催眠,可是莫名其妙地,大脑却开始清晰分辨每一句歌词,甚至把自己套进歌词里觉得怎么写都是自己。
真矫情。
可是江浔还是忍不住把那首歌分享到了朋友圈里,并且加上了一行字——
我的频率是52HZ。
第二天一直到了天光大亮江夏才醒过来。
就别责怪她遭遇了那样的经历之后怎么还能睡得着了吧,那种体验太痛苦,无论是对身体还是精神都会产生巨大的消耗,加上前一晚又喝了酒,后半程江夏几乎是昏死过去了,等醒过来时,身侧已经没有卢景州的身影。
他好像并不觉得自己昨晚犯了什么错,桌面留了一张纸条,告诉她自己今天很忙,酒店已经续到了明天,然后便签上方作镇纸的,是一台包装未拆的新手机。
江夏那一刻不着寸缕,站在桌前发愣,盯着那张便签,盯着那台手机,整个人陷入到一种空白的情绪里。
手指碰上手机的白色包装,指尖肉眼可见地颤抖,她抬起来放到眼前仔细打量,纤指白皙,指腹微微泛着红润的粉,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可她就是觉得很脏。
她环视了一遍乱七八糟的酒店大床,她的裙子还被扔在床下,内裤在床脚,内衣被扔在窗边的懒人椅上,像是被人分尸了一样,东一件西一件。江夏突然反胃,一股脑冲进厕所,对着盥洗台大吐特吐起来,呕吐声回荡在偌大的洗手间,江夏吐到整个盆里只剩下黄水,才抹了抹嘴和下巴,撑起身来。
镜子里的女孩原本无疑是个美人。
瓜子脸的五官清丽,每一分一寸都恰到好处,清清冷冷像百合。
不,不提那个颜色。
她现在嘴唇就足够苍白了,头发凌乱,眼圈浮肿,丑得她自己都看不下去,尤其脖子上还有一圈紫红色的痕迹,像是被人套上了一个项圈,挣脱不得。
她对着镜子沿痕迹摩挲自己的脖颈,开始想,是不是应该报警?
怎么报?作为他女朋友,自己登堂入室,和他喝了酒,过了夜,身上除了脖子没有其他伤口,他说不定还可以说这是两人之间的小情趣,以他卢景州的资历背景,这罪行证据拿出来都没人相信,只会闹得满城风雨。
算了,随便,就当她被狗日了,本来最早她也打算勉强献身了不是吗,不过是后来愿不愿意的区别,如果当做和前男友分手炮,心里就能好受一些。
江夏的表情很平静,但又和之前那个自暴自弃的她不同,镜子里那个人,是活着的。
太恶心了。
双腿之间黏黏腻腻的鼓胀痛感。
江夏低头打量自己的腿心,他竟然没戴套射了进去,现在每走一步还能感觉到里面被浊液充溢的饱胀感,真的,太恶心了。
她二话不说打开了莲蓬头开始冲洗自己,尤其是那里,手指伸进去,抠出来,冲洗了一次又一次,本来昨天小穴已经不得善待,她这么一弄,下面火烧了似地疼,可是她停不下来,发狠地搓,几乎要搓下一层皮,除了痛还是痛,那一点快感都没有。
她疼哭了。
拿着花洒浇了自己满头满脸窝在淋浴间的角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