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做那些浪费时间的事。”在一旁安静许久的江浔终于开口了,“我可以调回原座位,下次考试杨老师你可以站我旁边监考。”
他没有打算用各种道理逻辑和对自己有偏见的人争执下去,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足够体现他的底气。
草长莺飞的季节,少年抬眼,眸光清冽,胸臆间燃烧着不灭的热血,坦坦荡荡,一往无前。
因为,有一个人给了他底气。
在赤裸裸的偏执前,在压倒性的权威前,在流言蜚语涌动前,有一个人,不知前后,不管后果,不惧人言,无条件地站在他这一边,为他走出了自己的舒适圈,摘下了面具,阻挡和反抗那些席卷他的恶意。
一如那日操场夕阳下,金灿灿滚边的背影。
那他,怎么能让她失望呢?
姐姐。
预备铃响了。
“啊,江、江夏,这都要上课了,你帮我去教材室拿下教具可以吗,就上节课我用过的那个,放在门口架子边上。”短暂的尴尬被霍老师温温柔柔的嗓音打破,她想起什么,又赶忙道:“那东西挺大的,可能你不好拿,叫你弟弟一起去帮忙一下,好吧?”
江夏看了眼使眼色给她递钥匙的霍老师,又看了眼江浔,于是沉下眸子:“好,我们现在去。”
“你们等下——”
杨国安还要说什么,结果被老聂拉到一边,其实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老杨啊,正好我有事跟你说,上次我跟你借的那套书……”
姐弟俩在其他人的目光中走出了教职员办公室。
一路行走无话,走廊上的日头夕照,从一个玻璃窗,到另一个玻璃窗,光影倏忽变幻。
走过一个长廊,下了两层台阶,办公楼的偏角,教材室到了。
江夏拿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江浔安静地跟在她身后,门随之关上。
一进门,江浔就一把将她扳过来,砰地一声压在门背后,低下头在她耳边深吸了一口气。
深切的,粗重的,呼吸声。
像在隐忍什么,连胸膛都跟着起伏。
“江夏……”
耳边是对江夏有一丝陌生的,低沉却温润的音嗓。
他偏首,薄唇凑上来,依着嘴角,贴上了她的唇瓣。
终于仿佛有什么开关被按下。
他开始疯了一般吻她。
扶着她的后颈不让她逃跑,撬开她因为不悦而紧绷的唇,舌头探进她口中抵死纠缠,唾液交融,一圈一圈翻搅又吞咽,狂风骤雨一般肆虐。
入耳的全都是口水交换时暧昧的啧啧声响,舌尖被吸吮拉扯,舌根都要被他吞没,连给呼吸的余暇都不曾。
江夏从来没被江浔这样吻过。
她整个人都被困在他胸口,只能被迫仰着头和他接吻,吻到晕乎乎脑子开始缺氧,她站不住,整个人都软倒在江浔怀里。
心跳跳得飞快,跳得毫无章法,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会因为心率过速而死吗?
“你是……疯子吗?”江浔抱住她,埋首在她颈窝低喘,“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你都高叁了啊。”
江夏靠在他肩头,因为他的问题,脑中重新回想起之前的闹剧,眼中的神色蓦地黯淡下来。
“他凭什么那样说你?”冰凉的语气,瞬间浇灭了前一刻俩人的干柴烈火。
江浔深呼吸:“……姐姐。”
“我很生气,很生气。”江夏找不到其他的形容,直到现在牙关还咬得咔咔作响,“我的弟弟全世界最好!他一个死老头凭什么这样说你啊,凭什么?!”越想越气愤,平日的教养全都被抛诸脑后,说到气急之处,她眼角竟然滚出了泪花。
江浔也感受到了她的不忿,匆忙抬头亲了亲她的眼角:“别气了,我没事,真的。”
江夏的嘴唇还因为克制而微微颤抖,她闭上眼睛,缄默了几秒钟,覆又睁开,眼中一度灼烧的火焰平息下来。
江浔凝视她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你不应该先问问我是不是真的作弊了吗?什么都不问,就这样莽莽撞撞冲上来,竟然也能跟他吵得开,”
“为什么要问?”江夏撇开头,还是气不过,“你不会就不是不会,我是你姐我知道。”
江浔苦笑了声:“我是说,万一,如果真的是——那你这样为我站台被打脸,你在学校该怎么办?”
“那就打脸吧。”江夏看向他,“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欺负你就是不行。”
江浔的表情顿住了。
他局促地往左看了看,又往右。
然后抿着唇线低下头来,长长地“啊”了声。
江夏眨了眨眼,原本眼角余留的泪珠滴落:“你怎么了?”
“我讨厌你。”他按住她的肩膀,自下而上抬起头来。
江夏感觉自己忽然中了一箭,涌出一股酸意。
“你让我好难受。”他拉住江夏的手,按住自己心房的位置,“这里,好难受。”
“为、为什么……”江夏感受手心下传来的剧烈跳动,犹疑地问。
“你告诉我。”江浔抵着她的额头,挫败求告。
“——我,怎么才能从你掌心里跑得掉?”
白日天光,隐约的夕阳光线透窗斜照进来,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微尘,在光线下静谧流转,像是宇宙里颠沛流离的星尘。
和他们的感情一样,对这个大千世界来说微不足道。
渺小,又存在。
上课铃声响了。
“那就不要跑了吧。”江夏说。
他轻声地应允。
“好。”
出乎意料地,这次江夏与杨国安的针锋相对并没有掀起多少波澜,倒是几天后,高二六班的第一名优等生因为欠债上千元而被同班太子爷威胁作弊,两人通告处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校园。
时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高考,近了。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