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比你年长一岁。”李方峪笑笑,“可是你叫不了我哥哥,我倒还挺希望有个妹妹的。”
“对了,你家这住址……你是夏侯的女儿?”他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朝自己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完了完了……
他后退一步朝她作揖:“方才多有冒犯,请郡主别放在心上。”
没事的,其实。我很喜欢你拉我的手同我一起说话的。
子夜忙让他收起这套礼数,反正到了家门口,她想也让他陪自己玩。
夏侯府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夏侯与夫人四下派人去集市上寻找小姐。
当看着子夜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像是没事人一样,这才让一整府人都放下了心。
“子夜,你跑哪儿去了?吓死娘了。”夫人揉着子夜的脑袋,又是惊讶又是欣喜。
她扑倒在娘亲的怀里,笑得天真灿烂。
子夜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李方峪,对着娘亲用左手指指了指他,又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然后两只手握在一起,最后指了指自己脑袋。
娘亲,我……想和他当朋友。
她朝他笑笑。
寒风袭过,她的微笑若三冬暖阳,猝不及防,温暖了他的半生。
那年,她八岁,他十岁。
如此一来两人也算是正式认识了。我知你是夏子夜,一别经年,永夜难觅;你也知我是李方峪,久久难寻,峪丰潜藏。
“那后来呢?”
江寒闭上眼睛,松松懒懒地靠在楚辞身上,枕在他的肩窝里,听着不远处那凄厉的笛音,亦如少女情窦初开却爱而不得的忧伤,在夜色下轻轻地发酵。
楚辞胳膊一伸把江寒搂在怀里,耳鬓厮磨一阵,他才缓缓继续说道:“后来啊……就是个悲剧了。”
他低沉且略带磁性的声音飘荡在夜色中,不紧不慢地把别人的故事讲给晚风与身边的人听。
后来……
九年后。
李尚书请旨主持变法改革。
公粮进库,私粮进仓。整顿军队,减轻赋税。没收贵族特权,新增改氏考。取消皇帝赐姓,兴修水利。
变法后国运昌盛,贪官倒台,百姓无不拍案叫绝。
可变法……自古以来损害的都是专权氏族的利益,他们联合陷害绞杀,致使这次轰轰烈烈的变法彻底宣告失败。
不光如此,支持变法的人也无一不受到牵连。
发起人李尚书满门抄斩,死无全尸。
临死之前,他仰天长叹:君不听民怨,臣来听;可今日如此,天理何在?
说完,刽子手便举起了长刀。
没有电视剧演得那样有人会大喊一声:刀下留人,他血淋淋的头颅滚下断头台,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监斩官。血从脖颈断接处喷涌而出,染红了刽子手那把不知道粘了多少人鲜血的刀。
没有头的身体还跪在原地,纹丝不动。
刽子手砍完头,抱起酒坛喝口酒,憋足了气把酒一口气喷在刀刃上,就着死人的衣服擦了擦。
而接下来首当其冲的便就是大力支持变法的夏侯。
氏族群臣诬陷夏侯私通外疆人意图造反,其罪当诛。
皇帝被蒙在鼓里,群臣把持朝政。
夏侯被皇帝赐了一杯毒酒,夫人一时气急攻心,晕倒后再也没醒来过。夏府一夜破败,子夜也从御赐的昭和郡主,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沦落街头任人宰割的乞丐。
她不会说话,就只能哭。
哭的久了,眼睛也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