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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元清的父母是未成年情侣,既没有备孕,也没有孕检,总之就是两个抽烟喝酒打架什么都干的男女混混,在一次又一次不戴套的性交中,忽然就多了个炸弹在肚子里。
在整个怀孕过程中,他爸没有停止过释放二手烟,他妈也没停止过染头发。
医院也没钱去。一个看台球厅的小弟,和一个每天画指甲的小妹,怎么可能付得起医疗费?
最后是实在瞒不住,发动的时候他爸拿俩旧皮卡把他妈拖到了姥姥家。姥姥吓得魂飞魄散,跑到村头找了干了一辈子接生工作的妇联主任回来帮忙接生。
小孩生下来,勾巴后面多一条缝,妇联主任吓得六神无主,他爸爸当场就跑了。
妈妈最后一点力气都留着怒吼捶床骂他那个跑路的爹去了。
反而是最孱弱最没见识的姥姥,抱着孩子在温水里洗得干干净净,用旧衣服一裹,就当做是襁褓了,很冷静的抱在怀里,坚定的对妈妈说:“你不养,我来养。这是我们家的孩子,他是什么错也没有的。”
妈妈心一软,留下来喂了半年奶,然后愣是满县城搜罗,把孩子的爹找回来,两个人掏空了家底又到处借钱,一共凑了两万块钱,交给了姥姥。
然后就双双消失了。
姥姥拿着钱,自己卖菜、收破烂、给小饭馆打工,慢慢把蔺元清拉扯大。
姥姥不识字,蔺元清的名字是妇联主任的丈夫起的。妇联主任和姥姥是少女时候的闺蜜,他们老两口为蔺元清保守了秘密。
蔺元清就这样懵懵懂懂地长大到了十五岁。
作为肉文总受,他总是要有个由头去接近那些权贵之子的。
所以在原着设定里,他什么别的好处都没有,就是读书特别厉害。靠着一支笔,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从农村小学考进了县城最好的初中,拿下中考状元,被特招到了省城最好的高中。
省城c城公认最好的高中有两所,公立的c城一中,私立的骏雅中学。
骏雅中学免了三年学费住宿费,每学期提供两千块钱基本奖学金,并且承诺按平均排名再额外提供一千到三千的补充奖学金。
如果在高考的时候考入c9及以上层次的大学,还另外有一笔奖金。
蔺元清提笔就签下了特招生承诺书。
入学通知书送到岭集村的那天,姥姥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她一辈子不认识字,人民币上那些数字还是后来卖菜的时候学的。
她起了个大早,熬了一锅浓浓的浆糊,用写对联剩下的红纸,蘸着浆糊把通知书郑重的裱得方方正正,供在了姥爷的灵位面前,还烧了三炷香。
蔺元清跪着,和姥姥一起,给姥爷磕了三个头。
“元元,要姥爷保佑你身体健康,知道吗。”姥姥很认真地说:“你要身体健康,吃饱穿暖,然后再去考虑读书的事。考得上那肯定很好,考不上也好过得开心。”
蔺元清抹着眼泪笑起来,很郑重地说:“我会的,姥姥。”
但实际上,他许的心愿还是,考上顶尖大学,赚很多的钱,然后孝顺姥姥,不要让她再出去工作了。
姥姥已经五十多岁了,在小饭馆帮忙太累了。
暑假过完,开学的前几天,蔺元清换成了现在的这个蔺元清。
在平行世界里,因为睡前骂了一本花市无脑肉文,被作者的怨念拉扯进了书中的世界。
在岭集村,姥姥和蔺元清居住的小小土坯房里,纱窗落满了灰,因为节约电费,没有开电风扇,只有窗外一点微弱的凉风掠进来。
蔺元清坐在竹片编制的凉席上,借着那一点凉意酝酿睡意。
明天一大早,他就要穿好校服、带着行李,先坐尘土飞扬的三蹦子,再坐摇摇晃晃的中巴车,然后坐拥挤肮脏的绿皮火车,到省城去。
他知道,原着的剧情,就是从他走进骏雅中学的第一天开始的。
蔺元清侧枕在枕头上,嘴角勾了一下。
枕头另一边,蓝色光球正在睡眠,头顶的天线像是呼吸灯一般,微弱的一熄一亮。
既来之,则安之。
剧情,总是要走的。但是,生活,也是要过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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