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的是极其清晰的陈述语气,不是询问,像是在宣告,但是她却只是说给她自己听。或者说,说给曾经那个被林窈欺骗的阮恂听。
林窈笑了一声,悠悠的道:“怪就怪她接了那件案子,只要是牵连到那件事里的律师,不算是她欧明希还是李明希张明希,都逃不掉。”
“你怪这个怪那个,”阮恂看着她,“就从来没想过,怪你自己。”
“只有自己是对的,我才能走下去,”林窈砸了砸嘴,唇角飞起一片白冷冷的干皮,“你以为活着有多简单?”
“阿寻,”她亲切的叫了一声,“你啊,就是命好。就算是抱错了,抱进来也是豪门,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有老爷子宠着,阮含一脾气虽然怪,却也没有仇视你……多好啊,你说是不是?”
林窈的眼神逐渐悠远,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今年多大了?我记得阮啸之说过你念书早,今年十七?十八?我也有个孩子,要是没流产,现在估计和你一样大了吧……”
“你会后悔吗?”阮恂问。
“后悔?”林窈冷笑,“我后悔什么?我后悔了我的孩子就能回来?你大概不知道,阮啸之估计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他的——对,我早就认识他,比奚浣枝和欧明希都要早,但是他睡过就立刻忘了我,后来我的孩子流产了,我怪我自己吗?!”
这段话,这个故事,信息量过于庞大,阮恂着实惊了一惊,但是惊讶过后剩下的,只有无端的怜悯和可笑:“你有你的苦衷,你嫁给他是为了报复吗?可是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应该去伤害别人,去犯罪。”
“小丫头片子,”林窈轻描淡写的道,“你懂什么叫犯罪?”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当你绝望的时候,无所依靠的时候,你什么都干的出来。”
阮恂还想再说些什么,狱警高声道:“时间到了!”
阮恂缓缓站起身,看着林窈被狱警带回了监房里。玻璃之后空荡荡一片,她身后的接待室也是空荡荡一片,不知道隔了多远有金属锁的声音响起,“咔哒”一声扣上了,也像是关闭声音的开关,这里从以这一刻起,只剩下阮恂慢慢走出去的“沙沙”声,安静的发慌。
阮啸之在台阶之下等着她,见她出来了,便牵着她的手转身往大门处走。
“爸爸,”阮恂问,“你在和妈妈结婚之前,是不是认识很多女孩?”
阮啸之愣了一下,笑道:“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阮恂嘟囔道:“随便问问……”
“是不是你爷爷又唠叨什么了?”阮啸之无奈,“他啊……”
但他继续道:“是啊,我年轻的时候不学好,干过不少荒唐事,小错不断,大错却不敢犯,不然你爷爷会打断我的腿。我知道很多事情不该做,我不想约束自己,我不想努力,有时候甚至不想负责任,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是不是很没有出息?”
阮恂摇了摇头:“没有谁会逼迫谁成为怎样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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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小白过生日,搞点什么东西吃?”
白怿皱眉道:“别叫我小白,听起来不太聪明。”
“你有多聪明?”谢初同一胳膊肘子搭在他肩膀上,白怿横了他一眼。
自从一年前某次阮含一拉白怿打游戏,谢初同发现白怿技术竟然比自己还好之后就决定抱大腿,多打了几次游戏问了几道题,革命感情就突飞猛进,现在白怿在谢初同心目中的位置已经超越他哥了。
白忱懒洋洋道:“就知道吃,怪不得你上次考了三百。”
“三百少吗?!”谢初同反问,“三百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努力了!”
“你努力了就考阮恂的一半,”冉桑榆唾弃之,“那你要是不努力,连这一半都考不出来。”
“这周末好不容易要休息一天,能不能不要再说考试了?”谢初同反驳,“放松放松不好吗?”
冉桑榆摇头:“老谢,你今年的高考——”
“呸呸呸!”谢初同一把捂住她的嘴,“你给我闭嘴!不要毒奶!”
冉桑榆白了他一眼,谢初同讪讪的收了手,道:“自从我一哥去深造之后你的嘴是越来越毒了,继承一哥事业是不是?”
“说起一哥,”冉桑榆叹气,“阮恂,一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不知道,”阮恂摇头,“她好像最近也挺忙的,我发的消息都要隔十几个小时才回。不过冯姨下周回去看她,到时候就知道了吧。”
“缺了我一哥,去吃火锅总感觉的哪里不对劲啊……”
“这还不简单,”白忱抬眼,“我有办法。”
阮恂万万没有想到,他说的办法,就是去吃饭的时候,用一个ipad和阮含一打视频电话,让她也找一个火锅店,他们相隔太平洋,云聚餐。
只有半天的假期,下午还要去学校上晚自习,而谢初同早上还要去补习,于是留给他们的时间就更少了。远的地方也不敢去,就还好在学校附近的商场找了个家火锅店,给白怿买了一个小蛋糕。
谢初同抓着一瓶雪碧采访白怿:“白少爷,您从小到大过过这么寒酸的生日吗?”
他送给白怿一个书包作为生日礼物,还是从补习班过来的路上买的。
白怿抽了抽嘴角,不知道是该谢谢他,还是该“谢谢”他。
“去给一哥打电话,”冉桑榆送给白怿的是一个小熊,正好挂在了谢初同送的书包上,“我们赶紧开整。”
……
阮恂从未吃过如此诡异的一顿饭。
桌面上火锅蒸腾,雾气缭绕,几个人围桌而坐,其中一个座位前的桌面上还摆着一台ipad,阮旭还会吃几口菜,其他几个人都又吵又闹,仿佛一辈子没有说过话似的。
闹腾完,几个人背着书包又灰溜溜的回到了学校,继续高考大业。他们还有试卷没有做,还有课没有上,还有内容没有复习。
晚上快要下晚自习的时候,白忱忽然问阮恂:“你什么时候过生日?我记得你上次说,身份证上登记的出生日期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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