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秦和瑜眼中闪耀着斗志的光芒:“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
还要再讲几句骚包台词,就看到庄宴笑了笑,抢先说出自己心里的话:“那就先不要相互讨论了,加油,等结果出来再做朋友。”
秦和瑜:“……”
很了解我嘛,庄宴。
……
所以从这天晚上开始,为了避嫌,庄宴把安静的宿舍让给秦和瑜。小秦同学毕竟比较贫穷,图书馆关门又早,不在宿舍呆着,简直无处可去。
这几天陈厄好像也很忙,甚至没时间亲自开车。万能的机器人在驾驶座上,帮庄宴远程打开车门。
庄宴对人对ai一视同仁,照样很有礼貌地道谢。
机器人也没有主动聊天,所以一路上气氛都比较沉默。到了陈厄家里,也没有见到alpha的身影。
桌上只放着一份饭。机器人说:“我帮你去热一热。”
庄宴脱下外套,挂在墙角。
他问:“陈厄呢?”
“陈厄大校今晚不回来吃。”
庄宴沉默半秒。
“那我是不是没必要过来?”
机器人把营养餐放进炉子里,叮的一声,开始加热。它回头,电子眼凝望着庄宴。
“来都来了,小宴,”机器人忠实地传达主人的命令,“刚好陈厄大校也邀请你,来他的书房写作业。”
来他的书房,写作业。
庄宴:“……”
既然如此,庄宴吃完饭,就开始高度专注地一头扎进设计里。
上次没用完的草稿纸和笔还放在原处,显然没被屋子的主人碰过。庄宴在光脑上调出一号学校的模型,把它放大,然后垂下眼眸在纸上写写画画。
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和人际关系,庄宴确实没怎么在意过。在他看来,一所需要修缮的学校,比冒牌货费尽心思维护的鱼塘有趣多了。
以前宁华璧曾笑着说,小宴是天生的艺术家性格。
他对建筑形状、色泽、光影透过玻璃钢结构所产生的变幻极为敏感——
远甚于人和人相处时晦涩而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思。
因为太过用心,庄宴甚至没有注意到,几个小时后,陈厄回来时军靴踩在地上的响声。
待机的机器人抬起头,要向主人打招呼。
陈厄用手势制止,声音偏低地问:“他还在学习?”
“在做设计。”
陈厄嗯了声,玄关处换好鞋,把长风衣挂在庄宴的旁边。
他去厨房喝水,身上带着酒气。
庄宴没关门,从那个角度,陈厄恰好可以看到omega认真沉思的模样。
庄宴皮肤很白,衣服是米色,脖颈因为要画图而微微向前弯着。领口露出的皮肤像瓷,细腻而不带半点瑕疵。
手指细长白皙,握着笔。笔尖在纸上一道一道地画出复杂的线。
带着醉意,陈厄漆黑眼眸低垂。他静默地凝望着庄宴,却懒得出声。
也许是因为庄宴太专心,而且太过漂亮会显得难以靠近。
忽然想起刚到边境那年。
陈厄带着小队深入小星球的地底矿洞。矿道蜿蜒,暗河密布,一支手握脉冲武器的反抗军在地下东躲西藏,最终还是被陈厄找到,然后全数歼灭。
这一战打得太惨烈,定位装备能量耗尽。
往回走的路又长又难熬,军用的照明灯也快不行了,他们得尽量省着点,轮留一盏一盏地开。
过了一片悬针似的暗岩,再转个弯,终于找到来时趟过的暗河。
午夜十二点,暗河上浮着绵延的光点,是萤虫轻沾水面,如同倒映流淌的星河。残存的队员都精神一振,知道马上就能活着出去了。
河水很浅,只到膝盖的高度。
陈厄在最前面开路。
他那时还年少,还没在无数次生死关头把自己打磨成一把锋利的剑。他的体力将近透支,脚步沉重,腹部有一道又深又长的,要一直强行按压不然会渗血的伤。
暗红干涸的血污,凝在脸颊上身上。
当他踩进冷河中,血腥味和硝烟味顺着水流荡开。脆弱的萤虫成群地惊起,又往下坠,成了一片陨落的光雨。
太过漂亮的东西向来易碎。
比起豢养与保护,陈厄更擅长的其实是屠戮与毁灭。矿洞只是一个开始,后来他摧毁过的太空基地,比庄宴在中央星喂过的小动物还多。
这些年里,陈厄每次回到中央星见到庄宴,指尖碰着omega后颈的时候,向来是克制隐忍与破坏欲交织。
深秋,窗外风声凄寂。
陈厄在酒席上多喝了几杯,醉意让平时压抑的念头膨胀。
他想,如果庄宴抬头看自己一眼。
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
庄宴放下笔,仰起脸看到陈厄。omega脸上显露出茫然和意外,然后他眼角慢慢地弯起来,是一个非常柔和的微笑。
“你回来了啊。”
第20章黎明
陈厄望着庄宴,半晌,才嗯了声。
alpha共鸣腔偏低,声音几乎像是从胸口深处熨出来的。
“你在画什么?”
庄宴说:“是一个竞赛的设计草稿——你刚回来吗?都没听到声音。”
陈厄走过去,蹙眉强行拎起画满草稿的纸。
他其实看不明白,只知道庄宴画得很漂亮。线条繁复而又流畅,建筑的立体感与空间感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