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宴先预估了一遍预算,心里大概有了数——如果不在材料选择和成本控制上另辟蹊径,恐怕只能做一个非常中庸普通的设计了。
但是有挑战才有意思!庄宴用笔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在纸上开始画自己的初步想法。
过了一会儿,秦和瑜头发湿漉漉地敲门探头:“小宴你回来啦?我先睡了。”
庄宴:“嗯,晚安。”
然后小秦同学笑了笑,咔地关门休息。
庄宴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然后继续边画边修改。
安静的深秋夜,有助于灵感的迸发。
这次的设计概念图比之前完成的更快,不到五个小时,纸上就有了一个精致而繁复的画面。
反正只是初稿,在定下来之前,随时都可以调整。
庄宴不声不响地走出房间,在厨房里给自己倒了杯水。整个世界都在沉眠,可他还清醒着。
虽然还有精力,但大脑已经开始钝了,得休息一下,才能再继续思考最后一间学校的方案。
他垂着眼眸,就着光脑微亮的荧幕,又随便看了看学校名册上的资料。
其实并不一定要这么拼命——
短短三天,三张概念草稿。不论对谁而言,确实都有点太夸张了。
但是之前庄宴下定决心的时候,他想,自己毕竟比其他人都浪费了四年。在这段时间里,别的有天赋的同龄人,说不定都已经来到了自己快要追不上的地方。
他得多画一点,多努力一点。
从小习惯了优秀的少年,总会自然而然地流淌出骄傲。
就算人生被窃走,前路不再有鲜花与掌声。他走到哪儿,都可能面对轻视,嘲讽,与讥笑。
有时候他仿佛听到早已离去的冒牌货在轻笑,庄宴,你还能活得比我好?
可是他的人生,不该只停留在这种程度。
不该这样灰尘黯淡满目疮痍,被同学瞧不起,让亲人失望。
远方浮现出熹微的曙色。
钢铁森林似的首都一点点自黑夜里复苏,晨曦从远处桂江畔的高架桥尖蔓延到宿舍窗台下的薄荷叶片上。
黎明时分,日光在城市间折射出一种惊人的美。
那一刻庄宴什么也没想——微风吹开窗帘,而他觉得非常自由。
不知道过了多久。
宿舍桌椅白墙都亮堂了起来。秦和瑜的房间里传出细微的动静,然后是咔哒一声,小秦同学拧开门,打着呵欠走出来。
然后他一眼就看到沙发上的庄宴。
秦和瑜呵欠顿住,震惊得睡意全无:“小宴,别告诉我你熬了一整个晚上。”
“我现在去睡。”
秦和瑜用沉默表示反对,然后又听到庄宴带着骄傲的意味说:“反正今天是周末,等睡醒之后,我再把第三个项目的概念图画出来。”
秦和瑜:“?”
是我身上出现了时空漏洞吗?怎么半天过去就直接到了第三个!
“前两个你都想好了?”
“想好了,你要看一眼吗?”
怕被打乱思路的秦和瑜连忙用力摇头:“不不不,算了吧!”
庄宴笑起来,指指冰箱:“早餐在里面,我先睡了。”
尽管一夜没睡,庄宴眼下有倦意,但瞳仁依旧很亮——是那种落着光的亮度。
秦和瑜多看两眼,也觉得自己被鼓舞起来:“去吧,说不定等你睡醒,我的草图也可以横空出世了!”
庄宴忍俊不禁:“嗯。”
第21章微痒
最近联邦的政治风向又变了,据说宁华璧已经连夜赶往其他星域。新闻虽然还没出来,但圈子内部已经传出了消息。
早餐时间,卞薇端着餐盘摆到陈鸿飞面前。
她今年已经不再年轻,不过保养得宜,修长的脖颈上甚至看不到皱纹,面庞显露出一种成熟的美艳。
她瞟了一眼陈鸿飞的光脑屏幕,便皱起眉。
陈鸿飞放下光脑,抬头说:“瞧瞧,现在联邦发展建设的重心,已经在逐渐转移到开普勒一代。”
卞薇咬着下唇。
她声音柔柔的:“这些我懂得也不多。唉,这段时间也睡不好觉,都在愁小燃和陈厄的事情。”
陈鸿飞没说话。
卞薇布着菜,说道:“小燃毕竟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作为母亲,我总想把他的订婚宴,准备得风风光光漂漂亮亮的。”
陈鸿飞僵着脸,哼了一声。
卞薇又说:“当年的事情,我们都同意过,不再追究了。但陈厄还记着———唉,他不去的话,也不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说。明明都是同父的兄弟,却这么不给面子。”
她垂下眼眸,叹了口气。
陈鸿飞怒道:“上次我亲自打电话邀他,陈厄什么反应,你又不是没听见。”
他越想越气,陈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名门。但凡陈厄成熟一些,当初再怎么闹得不愉快,有些龃龉,也该维持表面功夫。
何况父亲身为议员,儿子眼看要成为少将。毕竟是血亲,日后说不定还能相互仰仗。
——哪有陈厄这样的,台阶给好了也不知道下。
卞薇在陈鸿飞对面坐下。
她柔声说:“这几天小燃告诉我,他可能有其他的方法。”
“你说。”
“听说,陈厄最近跟一个omega好上了,是庄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庄宴,之前您也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