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手。”
庄宴按着他的意思弯腰。两个人靠得很近,能闻到alpha衣角萦绕的酒气。
陈厄从背后握住庄宴的手,擦一下,点着打火机。
橙黄色的火光窜出来,就着alpha的动作,烧到引线上。
庄宴心跳乱成一片,后颈不自觉地僵着。这个拥抱似的动作只持续了不到两秒,陈厄退了半步,捏着庄宴的手腕往后撤。
“点燃了就躲远点。”他说。
庄宴轻轻应了一声。
皮肤接触的地方微微有些烫,但陈厄没看他,目光落在烟花上。
于是庄宴把呼吸放轻,也装作完全不在意。
三秒后,一簇亮色从地上升起,直直钻入夜空。
红色焰火炸开的一瞬,远处的小河与灌木丛都被照得通明。
陈厄问:“现在会了吗?”
手自然而然地分开。
庄宴毕竟性格平和,把“你怎么不自m放”这句话忍了回去。
他说:“学会了。”
陈厄把打火机给他。
地上的焰火种类还挺多,有□□,有喷花,还有一些拿在手上的烟花棒。庄宴点了一根,塞给陈厄。alpha垂眸看了一眼火星,接过来的动作稍稍有些不自然。
附近的民房都没什么人气,门窗紧闭,窗户里看不见灯光,应该都已经废弃。不必担心放烟花的声音扰民,庄宴研究了一会儿,逐渐找到进阶的玩法——
原来升空的焰火可以调整引线长度,一次点完之后,它们起彼落地爆开散落。
安静冷清的夏夜,忽然鲜活热闹了起来。
小时候在中央星,烟花禁令很严格,庄宴还只在光脑里看过这种场景。现在亲自试一试,好像还真挺好玩的。
只是偶尔觉得,自m是不是在被谁凝视着。
周围没别的人。庄宴回头看了一眼,注意到陈厄视线的落点也并不是自m。
alpha仰着头,光怪陆离的焰色映在向来苍白冷硬的脸颊上。天空中烟花炸开,陈厄什么表情也没有。
这会给人带来一种莫名的疏离感,就像之前那个深夜,他被庄宴窥见独自站在露台上。
庄宴站起来,又点了一根烟花棒:“你为什么不放?”
这回陈厄没伸手。
“我不喜欢。”
“……”
那怎么还在这里屯了几箱的烟花!
还有最后一盒焰火,庄宴抿了抿唇角,把打火机推到陈厄面前。
“只剩这点,放完就没了。”
藤椅的腿轻轻晃了一下,陈厄勉强站起来,拈着打火机走到盒子旁边。
浓郁的硝烟味逐渐盖过丹桂香。引线位置很矮,alpha得稍微低头,睫毛的阴影像小扇子似的落在眼下。
焰光擦地在夜幕中亮起,银白色的火星扑簌簌坠地。
没人说话。
烟花烧剩到最后一簇,陈厄转过来,问庄宴:“几点了?”
庄宴看了一眼时间。
“快十二点半。”
本来出来得就晚,又开了很长时间的车,来这边放了很久的烟花。疲倦涌上来,庄宴越来越打不起精神,甚至快没力气笑了。
陈厄说:“我送你回去。”
庄宴点了一下头。
说是这么说,等了一小会儿,陈厄却没动。
alpha站在烟花的余烬里,声音很低,又显得有点压抑:“你先过来一点。”
也许是因为夜太深,或者他已经困得失去判断力。庄宴慢慢走进了几步,然后感觉自m手又被捏住。
被体温捂热的金属链子被塞进掌心,庄宴低头看了一眼,忽然意识到——
这不就是之前,自m刚刚从冒牌货手中夺回身体那几天,陈厄问也不问就直接抢走的项链吗?
那时候alpha需要沾有omega气息的贴身物品度过发情期,后来还据说是弄丢了。
……所以陈厄是根本没弄丢,还是把项链找回来了?
他究竟什么意思。
庄宴抬起眼睛,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思路非常混乱,脑子甚至有点不够用。
可是对面的男人看起来,也和自m一样僵硬,而且不知所措。
陈厄目光里经常藏匿的情绪仿佛要浮出水面。焰火带来的热闹已经散了,盛夏夜里蝉鸣悠长,伴着微风拂过岸边灌木丛的沙沙声。
他开口时喉结微微滚动,庄宴不由自主地,又注意到陈厄那道存留在脖颈上的浅疤。
过了一秒多,才意识到alpha究竟说了什么。
他说,
“昨天我生日,庄宴。”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半。
在回去的车程里,庄宴还是非常困。他没力气地靠着椅背,脑子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陈厄把庄宴送到酒店门口,停下车。他没看庄宴,望着前方语气平淡地开口:“回去早点休息。”
庄宴抬头望着他:“陈厄,生日快乐。”
酒店前有暖黄的路灯,陈厄神色被衬得也柔和了几分。
他没说别的,只低低嗯了一声。
庄宴下车,关上车门,隔着玻璃窗向alpha挥手。
只依稀看到里面的人点了下头,车就开走了,无声无息地驶入夜幕之中。
然后等电梯,上楼。庄宴打开房门,在床边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给秦和瑜发一条消息再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