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快落地了,庄宴,再忍一忍。”
陈厄显然一点也不会哄人,语气笨拙得要死。庄宴嗯了一声,又自然而然挨着他。
“我只是有点冷。”
陈厄沉默半晌。
然后是很轻的,舒展翅膀的声音。羽毛扑簌簌地拍了一下,覆在庄宴的身上。
如果不去注意残疾的右半边。
陈厄其实有非常漂亮的翅膀,之前经历过战斗,羽毛上有一点点脏污。但它本身是素白的,柔软而舒展地张开。
绒羽带着alpha身上的热度,软蓬蓬地蹭着庄宴手腕裸露的皮肤。
像一层安全的被子,风全被挡在外面。
庄宴想,难怪陈厄自己半点也不冷。
他心跳得很乱,生疏地抱住陈厄的腰。alpha腰上有几道狭长的疤,从侧面蔓延到背后,翅膀根的下方。
因为怕金属羽毛太凉,陈厄特意把假肢收了起来。
庄宴指尖再往上移一点,就能触碰到他残缺的右半边翅膀。
“庄宴。”陈厄声音很低,语气里有制止的意味。
庄宴缩起手指,不敢动了。
但还是非常在意,甚至不自觉地会想起之前,自己刚夺回身体不久的时候。
他帮陈厄上药,受伤的半截翅膀扑棱棱地拍在自己指腹上。
庄宴鼓起勇气问:“刚刚我看你后背的时候,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吗?”
陈厄没开口。
庄宴身体逐渐回暖,耳垂却开始发烫。他被陈厄拥在翅膀下,明明很温顺,但又像是得到纵容。
“我其实没有那种意思。”
没有觉得你是残废。
alpha皱眉凶他:“别说话。”
胶囊帐篷有一个侧面是透明的,本意是随时可以观察野外的状况。
也可以看见星星从地平线上亮起来,低垂地,飘在半透明的云层里。
两三颗彗星拖着燃烧的尾巴坠落。
恰好照亮陈厄阴郁晦暗的侧脸。
庄宴沉默了好几秒,替自己觉得委屈,也替陈厄觉得委屈。
虽然alpha并不会表现出这种情绪,委屈是一种示弱。他从少时就被规训得必须强大,一旦被戳到痛处,就要显露凶相。
而庄宴天性温和柔软,童年里向来得到哥哥和母亲的纵容与鼓励,可以放松地展现出真实的自己。
他戳戳陈厄腰间结实的肌肉,换了个话题。
“你之前还叫我小名。”
陈厄语气还僵着:“什么时候?”
“在那艘舰艇上的时候,你对我说,没事了。”
没事了,小宴。那会儿陈厄说。
后来局势得到控制,两个人也安全下来,他就只连名带姓地喊。
庄宴说:“我想听你那样喊我。”
“……”
蓬松的翅膀下,他捏住陈厄的指尖,羞怯地摇了摇。
荒星上没有别人,只有一间小帐篷,满天繁星,和吹过旷野与浪潮的风。
“小宴。”
陈厄声音偏低,共鸣腔靠近胸膛,两个字沉沉地熨出来。
庄宴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亲了。
陈厄指尖比他的烫,明明是薄凉的唇形,却吻得又强硬又迫切。翅膀毛蓬蓬地炸开,那些没说出来的话和微妙的情绪,都藏在这一个亲吻里。
omega气短,庄宴很快就被欺负得眼泛泪花,晕乎起来。
陈厄呼吸粗重,半天才把人放开,然后拇指用力地擦着漂亮少年的后颈。
他的脸离庄宴很近,向来冷白淡漠的面孔染上一层压抑的薄红。声音比以往更低沉,也更危险。
“别欺骗我,小宴。”陈厄说。
第36章小行星
陈厄用力捏着他的指尖,甚至到了微微有些刺痛的程度。
庄宴声音发颤:“我没有。”
然后又亲了一下。
也许陈厄就喜欢这样,亲吻总比掏心掏肺地说真心话来的轻松。
像两只笨拙的接吻鱼,在荒星上的小帐篷里,碰了一下又一下。陈厄翅膀上的羽毛偶尔舒展,带来细碎的扑棱棱的声音。
亲了一会儿,庄宴才想起来问:“你对我的项链做了什么?”
他戴的是陈厄送给自己的小行星,但408竟然能通过它发声,甚至辨别自己的指纹。
庄宴又不傻,知道这里面肯定藏着东西。
“有个定位装置。”alpha说。
庄宴嗯了一声。
陈厄碰碰他的后颈,然后沿着白金链子,指尖一路划到锁骨上。
他嗓音喑哑:“你生气了?”
“没有。”
庄宴仰起头,眼眸黑白分明。
“但是其实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陈厄不说话,又碰了碰omega的唇角。
没告诉,是因为不相信。
他总是不认为庄宴会一直这么顺从地,跟自己在一起。
就算再克制,他本性依然多疑乖戾,要把自己的omega紧紧捉在掌心。
如果换了一个人,可能会无法忍受,觉得陈厄有病。
但庄宴枕在陈厄的手臂上,相当温驯地说:“你不放心的话,以后我每天带着这条项链。”
陈厄翅膀微微震了一下。
“反正我没有什么东西好瞒着你。”
alpha睫毛低垂,又亲了亲他。
光脑上有消息跳出来,救援队已经落地,正在根据信号进行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