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地暖,换双鞋吧。”
刚想转过身去厨房给他倒杯水,仅仅是侧身的动作,幅度也不算大,林様却警觉得很,立马抬手牵住她的指尖。
“我只是去给你倒水。”
两人手掌接触的地方,夏贻晚感觉到一片黏腻,视线垂下看去,触及了淋漓尽致的深红。
时间有些久,那由他体内流淌而出的液体已经近乎干涸。
她稍稍用了些力,做了个反握的动作。
“先去沙发上坐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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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夏贻晚有了收集茶叶这一项爱好。不光是公司茶水间,就连自家厨房的某个柜子都被她用茶叶堆满。
挑了一款一安定心神的冲泡好,远远地看着那人坐在沙发上发着呆,夏贻晚端着来到林様跟前。
“喝一点,暖暖身子吧。”
握着杯托,她径直坐在林様身旁,曾经的疏远消失不见,就连他们约定的“朋友”都成了虚设。
夏贻晚知道,自己距离临界线仅一步之遥。
林様伸出手,悬在自己正下方有些踌躇不决,想要贴近,又在乎贴近后那一系列的连带反应。
这一小动作被夏贻晚尽数收入眼底,轻叹一口气,伸手覆上林様的手背后,将那杯茶放入他掌心。
“不用担心……我……我这不是没事吗。”
她想开口安慰对方,可这句明显万分的逞能话,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底气去将它说完。
从茶几下方取出医药箱,她小心翼翼地为林様清理伤口。视线落在皮肉绽开的伤口边缘,林様那双好看且修长的手,因为自己增添了第一道伤疤。
夏贻晚一点都不敢想象,如果刚才林様没有出现,自己会被那个陌生大汉怎么样。
对了,这是林様第二次就自己于水深火热。
曾经枫城的立交桥上,那狭小又令人窒息的车厢里,来自顺风车司机那同样带着异样目的的视线。
如若不是林様的那一通电话,也许这两年以来的生活就会完全被改变。
“真的没事吗?”脸颊上突然一阵温热,林様径直将手掌贴在她面上。“晚晚……我……”
他埋下头,碎发垂至眼前,将迷离又带着懊悔的眼神切割分裂。
“我不知道……我发誓从今以后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可今天我又做了什么呢……”
林様向前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额头抵靠在夏贻晚的肩窝处。
无限,怎么也消耗不完的自责,牵扯着林様的同时,也在不断浸湿夏贻晚的裙边。
现在,这儿犹如一座孤岛,周围缠绕着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他们两人互相依偎着站立在孤岛中央,看着流星划破天空,看着群星闪耀至东方亮起鱼肚白。
知晓他们存在的便只有徐徐晚风,仅此而已。
无人感同身受的无助,此刻,夏贻晚和林様又成了彼此的救命稻草。
“你救了我。”
不再顾虑着其他,夏贻晚穿过林様的臂下,双手在他背后交集,感受着对方发丝在自己侧面的摩挲。
互相拥抱,在林様怀里的短短时光里,她可以不去考虑人前必须的城墙,也可以忘记生活交给自己的负担压力。
现在,她可以肆意地流泪。
因为只有林様看得到。
“你救了我,林様,你第二次救了我。”
后来,时间渐渐地晚了,又因为林様来得太过仓促突然,什么都没有打理好,夏贻晚便邀请他今晚留在这。
“你睡我房间吧,正好墨墨不在,我去她那儿。”
待到心绪回归正常,两人绷紧的身子得到舒缓过后,夏贻晚从林様肩头抬起头。
眼睛透着微粉,方才一下子没有控制住,流的眼泪有些多。
指尖点在她的眼角,那儿现在还是湿润着的,林様摩挲一番。
“心里还会害怕吗?”
摇头,夏贻晚轻轻一笑,“不会,已经好多了。”
停顿一番,她思考一番,仍然想就今晚的事情同林様道谢,还未开口,对方的手指便抵上薄唇。
“刚才说的,第二次救了你,是什么意思?”
两人距离很近,林様呼出的气息全都铺洒在夏贻晚面上。
眨眨眼,夏贻晚直视着他眼底最深处。
温柔如玉,柔和光芒包裹着的只有自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