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云笺大致能够猜到年级长为什么要找他,轻叹口气,他放下了手中的黑色签字笔,在全班人的好奇目光中,起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跟随着年级长去了他的办公室。
年级长先走进了办公室,然后站在了门边,等梁云笺走进去后,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梁云笺一言不发地站在黑色的办公桌前。
年级长在办公桌后的木椅上坐了下来,尚未开口,先叹了口气:“朱老师已经找你聊过好几次了吧?”
朱老师,就是九班的班主任。
梁云笺点头:“嗯。”
年级长:“那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
梁云笺:“嗯。”
年级长再次叹了口气:“我和朱老师都知道你是想为咱们二中尽一份力,但是你的身体状况确实令人担忧,不适合去参加篮球赛。”
梁云笺想说些什么,然而却被年级长打断了:“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爸妈写得那份同意书我看过了,你妈也确实是给我打了电话,但我还是奇怪,之前他们叮咛万嘱咐地跟我和朱老师交代过,不让你做剧烈运动,日常的跑操都不让你参加,生怕影响你的病情,怎么现在会突然同意你去参加篮球赛了?”
梁云笺冷静回答:“我的病治不好,所以我告诉他们,我不想再这么小心谨慎地活着了,很累。”
年级长满面无奈,恨铁不成钢:“谁活着不累?只有你累么?你爸妈活着不累么?你就没想过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俩怎么办?”
他们两个?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这个病一直拖累着,他们两个应该早就离婚了。
他的成长生涯,充斥着父母的冷战与争吵,即便他们两个从未当着他的面吵过架,但是紧闭的卧室房门内,经常传来断断续续地争吵声。
家庭的破碎感清晰明了,空气中的那份僵持与硝烟味也从未消散过。
他的父母,就像是一对参差不齐的齿轮,碰撞着、摩擦着、磕磕绊绊地一起生活着。齿轮的边沿永远对不齐,也永远无法磨合到一起,所以,那时的他有着强烈的预感,过不了几年,他们一定会离婚,最快是等到他上了高中、住校之后。
他不知道其他人对自己父母的婚姻破裂是一种什么态度,但他却希望父母离婚,希望他们放过彼此,尤其是在得知了那些往事之后。
但是没想到,他生了病,颅内的那颗良性肿瘤,竟是不治之症,如同一剂无解的慢性毒//药,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因为他的病,那对参差不齐的齿轮,终于磨合齐了,因为他们有了共同的目标:给儿子治病,让他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因为他的病,他的家庭也终于和谐了许多,父母再也没有冷战过、争吵过,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琴瑟和鸣,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因为他的病。
换句话说,他们两个现在之所以能够和谐共处,不是因为有感情,也不是因为释怀了过去,而是因为儿子还活着。
他们两个,是因为他这个儿子,才各自让了一步。
但他并不想让父母为了自己委曲求全,他还是希望他们能够放过彼此。
如果他死了,父母就不用再像现在一样勉为其难的在一起了,他们会活的比现在轻松。
“他们很支持我去参赛。”梁云笺的语气沉着冷静,“我的余生,不能只有治病,我不想当一名一事无成的病患,我想做我自己。”
年级长不置可否:“让你爸妈亲自来学校一趟吧,我听听他们是怎么说得。”
梁云笺面不改色:“他们最近很忙,我爸在国外演出,我妈是做生意的,最近在外地出差。”
年级长:“能忙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
梁云笺:“要挣钱,不然怎么给我治病?”他苦笑了一下,“我这病,家里没点经济基础,根本拖不了几年。”
年级长哑口无言。
梁云笺向他保证:“我会对我的生命负责,真出了什么事情,我父母绝对不会追究学校的责任。”
年级长再次叹息:“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啊?我和朱老师不想让你参赛,也是为了你好,不完全是担心会被你爸妈埋怨。”他的语气中满是遗憾和惋惜,“你是一颗好苗子呀,未来可期。”
如果没有生病的话。
梁云笺也知道自己的未来一片模糊,或许根本就没有未来,所以,他只能说:“希望您能理解我,我想认真地活一次。”
年级长沉默许久,看向他的神色中带着万般无奈:“你真的想去参加比赛?”
“非常想。”梁云笺再次重申,“我父母已经写了承诺书,您不用担心那么多,我会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第25章 梁云笺挺牛逼的,一路打……
离开年级长办公室后, 梁云笺并没有上楼,而是顺着办公室旁边的楼梯下了楼,还没走完台阶, 陆云檀就跑了过来。
“臭书生, 年级长找你干嘛啦?”
“询问一下课间操的考核情况。”梁云笺走到了她的面前,垂眸瞧着她,一本正经地说,“点名批评二班陆云檀, 逃操成性,屡教不改,反面典型。”
陆云檀“……”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臭书生, 我发现你现在胆子变大了,一个帮内打杂的,都敢批评帮主了, 不怕我把你驱逐帮外么?”
梁云笺轻叹口气, 语调缓缓:“都已经是打杂的了, 还用得着担心被驱逐么?”
陆云檀:“……”
好像有点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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