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才没那么大方呢!她就要从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开始算,从三年前,十五岁开始计时!
要是到了二十五岁,他还没回来的话,她就把自己脑子里有关他的记忆全部删除,把他忘光光!
陆云檀又眨了眨有些模糊的眼睛,吸了吸鼻子,正准备把奖状重新塞回盒底的时候,眼见余光忽然扫到了一张橘色的云笺纸——这张纸原本被叠成了一只小狐狸,上面写着的留言是:美男,改编的《春日颂》。
鬼使神差地,她将这张云笺纸从盒子中拿了出来,将其叠压在了奖状上、文字下方的位置。
在此之前,她从未对比过梁云笺的字迹,只对比过周洛尘的:那还是在高一的时候,正式开学后不久,学校曾举办过一场硬笔书法比赛,获奖者的作品会被张贴在教学区门口用以展览,周洛尘就是获奖者之一。
那时她已经认定了折纸艺人就是周洛尘,所以并没有注意展览板上其他人的作品,只认真看了他的,看到字迹的那一刻,她就越发确认了折纸艺人就是他,因为字迹实在是太像了。
但是现在,对比过梁云笺的字迹后,她才发现,周洛尘的字迹只是像,梁云笺的字迹则是一模一样。
陆云檀瞬间屏住了呼吸,对这个意外发现震惊至极,心脏骤然加剧,呼吸也开始急促——
为什么会这样呢?
那个弹钢琴的少年到底是谁?
真的是周洛尘么?
她的内心开始地动山摇,山石崩塌,海浪奔腾,坚持了三年的信念在顷刻间产生了剧烈动摇:
梁云笺曾说过,他和周洛尘是同一个书法老师教出的学生。
她一直以为,是梁云笺的字迹像周洛尘,但是现在她才后知后觉,很有可能是周洛尘像梁云笺。
梁云笺才是折纸艺人,他才是那个与她折纸传书的少年。
陆云檀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急促而艰难,她放下了云笺纸和奖状,冲回了卧室,抓起手机拨通了梁云笺的电话。
他接得很快,语气温和:“喂?怎么了?”
陆云檀张开了嘴巴,正准备质问他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曾试探过他,让他帮忙叠一只小船,但是他拒绝了,他说他不会折纸。
是真的不会么?还是在故意隐瞒?
为什么要隐瞒呢?她想不明白。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死心,到底是质问了出来:“是不是你弹得《春日颂》?”
电话那边先是一阵沉默,随后,她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但他的回答却是:“不是。”
陆云檀忽然红了眼眶,声音开始哽咽:“真的不是么?”
这一次,他的语气十分坚决:“真的不是。”
陆云檀挂断了电话。
她还是不信,无论如何,就是不信。
眼眶又开始一阵阵发酸发酸。
她用力地眨着眼睛,想把眼泪憋回去,但好像没什么用。
在漆黑一片的卧室中站了一会儿,她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泪,视线在不经意间扫过了床头柜。
在青色的台灯下,放着一只玻璃瓶,瓶子里塞满了纸叠的小星星。
她深吸了一口气,踏大步朝着床头柜走了过去,伸手从将玻璃瓶从桌面上拿了起来,动作蛮横地把开了瓶塞,然后将瓶身倒了过来,用力地晃着。
黑色中点缀着金色的小星星如同九天之水一般从玻璃瓶中倾斜而出,尽数落到了床上。
玻璃瓶很快就被倒空了。
在一堆细小的纸叠星星当中,静静地躺着一朵纸叠的红色玫瑰花。
看着这朵玫瑰花,陆云檀觉得自己聪明极了,是个绝世无敌小机灵鬼,什么都瞒不过她,高高地扬起了唇角,得意洋洋地笑了。
但是,如果面前有一面镜子的话,她会发现自己笑得比哭的还丑。
她确实是在哭,一直在哭,泪如雨下,不断地顺着脸颊滴落……你为什么不承认呢?
她哽咽着,伸出手,从星星中拿起了那朵玫瑰花,如获至宝般捧在了掌心,即便是已经泪眼模糊,也还是目不转睛地端详着。
看一眼少一眼呀。
眼泪都滴到花瓣上了,红色的纸页被滴成了深红色。
许久后,陆云檀长叹了一口气,将这朵玫瑰拿在了手中,小心翼翼地它拆开了。
红色的云笺纸上,写着一句简短的英文:
“you had at hello”
她就算是再傻,也能看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五月份的某个夜晚的回忆在脑海中闪现:
“什么?什么hello?”
“五一劳动节快乐。”
她又忽然笑了一下——
原来,她在初次见面时就拥有了他呀,他也早就承认了这一点,是她听力太差,没听懂。
他的反应也够滑稽的,还五一劳动节快乐,真把她当傻子糊弄了,更可笑的是,竟然还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