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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上空回荡街外小摊散去的车轮声,食物的余香残留在空气里,他们的旅行被迫提前停止——在他连按时结束都觉得不够的时候。
她说,她没什么遗憾了。
而这句话,成为他的遗憾。
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总结语,往往出现在临别之前。
他们只剩下最后一个星期。
他开始每晚和她一起看电影,晚时就留宿在她房间里,任气氛如何上头也不会做到最后一步,最最僭越时,只是她足尖克制不住地绷紧,鼻尖眼尾通红一片,睡裙的褶皱涟漪一样晃动在他手心里。
她像被浪潮搁浅在岸边的鱼,只剩本能起伏地呼吸。
视线迷蒙,她听到他抽纸擦拭指尖的声音。
后知后觉问:“……你洗过手了吗?”
他语调里有难辨的,不知真假的笑音。
“现在问这个,会不会有点迟?”
野茉莉
他擦干净湿漉漉的指尖,余光看到她已经没脸地趴在了枕头里,笑着亲亲她后颈,进了卫生间自己解决。
出来时,她仍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他将唯一一盏小台灯关闭,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晚他没睡着。
四点多时恍然一惊醒,其实也没睡着,但就是会恍然一惊地,看一眼时间,确认是不是那一天。
床头柜的花瓶里插着几支野茉莉。
是她送的,那天她说,看别人说都是男生送花,其实男生收到也会很开心,所以就买给他。
他情绪终于渐渐稳定,拍张照片改了头像,又存檔进朋友圈,但心思太杂忘了点自己可见,很快,收到魏成天的电话。
老人家张口就开始数落剧组:“四点半还没收工?什么身体啊经得住这么拍,你把地址发我,我去说说他们!”
他失笑,虽然情绪很难支撑他发自内心笑出来:“收工了,我在酒店,您放心。”
“在酒店怎么没睡啊?”很显然,魏成天也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又说,“对了,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个姑娘,追到了没有?”
……
他说了近况,老人又开始絮絮叨叨,说一定要带去见见,半晌后,他玩笑似的一句:“我好不容易追到的,您别再给我搅黄了。”
“那怎么可能!”老人家中气十足地控诉,“你喜欢的我怎么会搅黄!我当然会多多劝她好好在一起!”
……
他看向窗外的视线骤然顿住。
四点的凌晨没有灯也没有光亮,他分不清自己在看什么,又能做什么。
天色暗得吓人。
半晌后,他喉结滚了下。
“没那天了。”
他说:“她要走了。”
每个夜失眠的都不止一个人。
她没睡好,第二天到片场才发现他也是,他们都很努力地维持基本的情绪运转,仿佛三天后她并不会离开,但谁都没能伪装到说服自己。
他们越是缄口不提,情绪越是汹涌地自我累积。
昨晚半梦半醒间,她忽然回到高二那年,趴在桌上无法自控地频频抬头向前,根据期限惴惴不安地数着时间,猜测他会在哪天忽然离开,又会不会再回来。
说什么时候要走,什么时候回来,都是不确定的,世界上每秒钟都会发生无数个意外,没人知道他会不会提前走,会不会哪天的那一面,就是最后一面。
睁眼时,心臟仍然像被藤蔓缠住般无法呼吸,她意识到情况重演,只是这一次,守望的人变成了他。
或许有过吧,她想他是这么厉害的人,相信他总有办法,假设只有01的可能,是他愿意陪她去英国,那他可以吗?
答案是不可以,连这唯一的一丝可能都不成立,她知道他这部戏结束之后,下一步是王将导演暌违十年之久的出山之作,为了他已经延迟开机一年,他接下来两年的任务都是泡在那个剧组,练习武戏、打戏、全身心地泡在剧组里——王导是典型的慢工出细活,每部电影的拍摄时间都在两年以上,部部都是留名影坛的绝佳电影。
他虽然国民度这样高,叫好又叫座的电影也有好几部,但和这样的导演合作还是头一次,她知道他最喜欢的那部电影就是王将导演的作品,这部电影对他来说是什么意义,她的清楚程度丝毫不亚于他。
哪一条路都没得选择。
中途她在剧组请了半天假,回了江城一趟,将所有行李和随身物收拾好,到时直接从这边出发,前往英国。
也是在那天晚上,并不清晰的电影声里,主角说着流畅英语,他忽然问:“假设有这么一个环境,长途旅行,到了目的地该下车了,但车上还有他的女朋友,他想陪她多走一段,所以先放弃这个下车的机会,你觉得可不可以?”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很高兴,他愿意征求她的意见。
这代表他至少也有想过,
', ' ')('她是重要的。
可他的未来于她而言闪烁灿烂,从前是,现在也是,她不会允许任何人碰碎,包括她自己。
她坦诚地,如他一般坦诚地回应:“我觉得这样的话,那个女生也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她凑上前,轻轻吻了下他唇角,低声说,“也许她并不愿意,自己的男朋友为了她,放弃一个一直很想要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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