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祁陨见她竟要去爬扶梯拦了下来。
祁陨之前知晓卫韫玉身上武功内力尽废,以为是那毒酒所害,加之卫韫玉死而复生,他总觉得眼前的卫韫玉好似个易碎的琉璃娃娃,但凡威胁的事情都不许她沾。
祁陨也知道卫韫玉的性子,若是同她说,是怕她爬梯威胁才不让她做的,那她定要不依不饶,故而祁陨便干脆说是自己未曾挂过灯笼,想要挂一挂。
卫韫玉自己是在京城卫国公府挂过不少次灯笼的,祁陨说他一次都没挂过,想试一试,卫韫玉不疑有他,便应了他,答应让他上去挂。
可没想到,祁陨这没挂过灯笼的,真是一窍不通,挂了半天,怎么都不能将两个灯笼给挂齐,总是一高一低。
卫韫玉连说了他几句歪了,到刚才那句时,祁陨才气呼呼的回首瞪了她一眼。
瞧着祁陨眼中委屈的模样,卫韫玉掩唇笑出了声。
笑了好一会儿,眼见祁陨愈发炸毛,才收敛了些,扬手冲他道:“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你快挂吧,再挂不好,天都要黑透了。”
祁陨气呼呼的回过头来继续挂着手边灯笼,他左右来回对比,好不容易又挂上一次。
可惜,又歪了,还是越来越歪。
“哎呀,又歪了,这怎么越挂越歪了,你后头几回还及不上头一回呢。”卫韫玉喊道。
祁陨他自己在上头瞧着一点都不歪,卫韫玉在下头却一直喊歪,祁陨也是懵了,他嘟囔道:“哪里歪了,我在上头瞧着一点都不歪,你可莫要乱说。”
卫韫玉在下面冲他喊道:“你在上头瞧着不歪,下头却是真的歪,不信你便下来瞧一瞧。”
祁陨闻声,果真撑着扶梯跳了下来。
跳下扶梯后,抬首望着那灯笼,只见确实是歪的。
祁陨脸色愣愣,一旁的卫韫玉瞧着他神色,想到自己头回挂灯笼也是这样,再度笑出了声。
这一笑,却笑得一旁的祁陨好生气闷。
他哼了声道;“你还笑!不许笑了!”
眼见是惹得真炸毛了,卫韫玉赶忙收敛,上去给他顺毛,哄道:“好了好了,别气了,它歪便让它歪着呗,我瞧着这歪着也挺好看的,要不说这人长得好看,做什么也都是好看的呢。”
祁陨心里其实并不是真的生气,可卫韫玉总是笑他,他自觉抹不开脸,硬撑着气呼呼不和她说话。
卫韫玉见状,抬眼看了看天色,悄声凑近他,在他耳畔道:“天黑了,灯会儿开了,你去不去,再不说话,我便自己走了。”
这话一出口,祁陨想到自己要在灯会上做的事情,几乎是瞬间便不带犹豫道:“去!”
卫韫玉扑哧一笑,冲他一抬眼道:“既然去,那便走呗,还愣在这里作甚?”
祁陨闻言回首望了眼自己的房间,同她匆匆道了句:“我要去内室取件东西,阿玉你先暂且在这儿等一下我。”
话落,不待卫韫玉反应便脚步急匆往内室跑去。
卫韫玉瞧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冲他喊道:“快些,耽搁久了,我可不等你啦。”
祁陨便跑便回首,回话道:“我马上便出来了,你等我。”
卫韫玉瞧着他满身少年匆匆意气的模样,摇头轻笑,冲他扬声道:“好。”
祁陨进去房门后,卫韫玉拿起了放在石案上的帏帽戴上。她毕竟在金陵呆了五年,未免被人认出,这帏帽还是要带的。
祁陨果然如他所说,不过片刻便从内室出了来。
卫韫玉见他出来后,便回身往院门外走去,祁陨脚步极快,不消几瞬便追了上来。
瞧着已然追到自己身侧的祁陨,卫韫玉侧首随口问了句:“你去取什么物件,这般神色匆匆的。”
祁陨听的卫韫玉这句话,耳垂不自觉泛起了红,却罕见的没有回答卫韫玉的话,而是摇了摇头,道:“眼下还不能告诉你。”
卫韫玉闻言眉头微蹙,有些疑惑,不能告诉便是不能告诉,怎的却是眼下不能告诉。
她疑惑的瞧了眼祁陨,却也没有再多问。
两人在初生的月色下并肩行在小巷里,江南的小巷曲折狭窄,铺满了石板,冬日里石板上仍有青苔,祁陨刻意行在苔痕更盛的一侧,将卫韫玉护在身畔。
这细微之处的动作,卫韫玉却并未察觉。
像从前许多次他悄悄护着她一样,她从来都不曾知晓,而他也不曾说出口半分。
走过曲折的小巷,终于到了繁华热闹的街市。
赶巧,一到街市,便瞧见不远处香火繁盛的寺庙。
祁陨原本不信鬼神,可当年以为卫韫玉死时,他曾在心底无数次叩请漫天神佛,将他的情爱与遗憾,带去碧落黄泉,卫韫玉耳畔,而今卫韫玉死而复生,他能有机会弥补此生遗憾,自然要去庙宇还愿。
卫韫玉瞧祁陨视线望向不远处的寺庙,纳闷道:“你信佛?”
不该啊,她记得祁陨可是从不信鬼神之说的,宋首辅出身佛门清净地,每每口中念起佛语,祁陨都不爱听,反倒是祁湮总能和宋首辅聊上几句。
祁湮听到卫韫玉的话音,侧眸望向她,眼神温柔缱绻。
“从前不信,现在信了。”
卫韫玉凝眉,很是不解。
祁陨不待她再细问,便抬步往寺庙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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