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明清池与晋知齐齐惊道。
明澄道:我和老爷子的约定,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放弃继承权。
小六你!明清池顿住,但面上满是不敢置信。
回到本家的那六年,明澄分明那么努力,受过那么多的伤,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才让所有人都看见他,认可他。
可现在却要放弃继承权?
她从小在本家长大,虽然是被老爷子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却也看过太多本家光鲜豪门背后的黑暗。
明家除了明澄之外,还有四个儿子。
那四个人为了争夺继承权,从牙牙学语的时候,他们的父母便为他们策划着如何争夺大权。可以说,明家为了继承老爷子的位置,使用的手段与心机,一点不亚于古时的皇子夺嫡。
老大和老二甚至在这场斗争中死亡,而老四,虽没有死,却也成了半身瘫痪的残废。
近几年来,老三和明澄这个老六斗得你死我活,她一直以为,明澄会是坚持到最后成为继承人的。
可现在,明澄却要主动退出?!
她不得不怀疑,这是否又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算计。
可明澄一无所有,他没有死穴,怎么会这么容易屈服?
明清池在脑子里将种种可能性都过了一遍之后,觉得都不是很有说服力。
她犹犹豫豫,最后还是选择直接问明澄。
是不是明淋威胁你的?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放弃继承权?
白天比较适合我。
嗯?明清池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样的话。
明澄,他从来都好像没有什么想法一样。不看人脸色,不恶意揣测别人,更不搭理别人。
明清池琢磨了这个人很久才发现,自己这个看似高深莫测的亲弟弟,其实想得还挺简单。
他想的,多数都是直说,如果他没说,那一定是想都没想。
可现在,她又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因为明澄从来没有说过不喜欢黑夜,当初回本家的时候,他虽然也闹过,反抗过,但知道反抗无用之后,就淡然接受了。
做白天的人,做黑夜的影。
他习惯得非常快,快得,几乎像是明家宿命已经融入他的骨血一般,没有在他身上看见一丁点的排斥。
她还以为,他势必要争到这个继承权。
原来,她还是没看懂明澄这个人。
他不是太简单了,只是过于不屑。不屑想些没用的,但其实,他却是最藏得住事,最沉得住气的。
她想着,不由抿了抿唇,有些担忧的说:小六,放弃继承权,没有老爷子庇护,明淋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明澄说:可是我不能再被邢月讨厌了。如果继续下去,他却不可能瞒邢月一辈子。
邢月是他唯一的朋友,即使会生他的气,会张口闭口你他妈的凶他,可却是唯一一个会关心他,跟他分享糖果的人。
因为家庭的复杂,他的母亲看似温柔似水,却根本不爱他。而他的父亲,更是将他当做争夺继承权的保命工具。
他从小就没有感受到过什么温柔,甚至在她母亲临死之前,还想拖着他一起去死。
是了,他的母亲,那个表面上温柔无比的美丽女人,是非正常死亡,且就在他的眼前死去。
那时他就彻底明白,自己的家庭,和别人的根本不一样。但他明白,这种事情不能给别人说,而他父亲,也将母亲的死亡掩饰得非常的好。
然而,在这样冰冷的家庭里成长的他,身边却总有个漂亮又软糯的小孩儿天天笑呵呵的跟他分享今天买的蛋糕,或是老师奖励的糖果。
在本家无数个令人颤怵的夜里,他都是想着邢月熬过去的。
虽然很久远了,但他永远记得,与邢月初相识那一年的某一天。
小小的邢月在被他逗哭之后放狠话说再也不理他之后,过了五分钟,又红着眼睛端着漂亮的小蛋糕来他家敲门。
他一开门,小邢月便噘着嘴将小蛋糕往他身前递了递,不甘不愿地说:妈妈给我买的小蛋糕,分你一半。
那个时候,他就想啊,他以后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这个可爱的弟弟,因为只有他愿意跟自己分享蛋糕啊。
后来越长越大,明澄便越发坚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一直以来,只有邢月愿意跟他分享蛋糕啊。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邢月讨厌他。
明清池听了他的话,也是一阵发愣。
这两个人,真的,让人无法信服,那只是友情或者是什么见鬼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这根本就是爱情啊!!
但是看明澄一脸正气的模样,她又忽然觉得真是自己多心了。
明清池深呼一口气,暂时抛开了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说道:以后总归是要注意一点明淋,这个人心狠手辣着。
知道。
**
凌晨时,明清池与晋知才将明澄带回家去。
而对面的邢月,其实回去之后一直心神不宁。心里虽然气得要死,但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往明澄那边的院子望过去。
他几乎一天都注意着对面的动向,但自明清池与晋知中午离开之后,一直到晚上都没回来,他就觉得事情有古怪。
给明澄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关机,发了不知多少条信息都没回应。
他很担心啊!
邢月等了整个白天没等到人,最后干脆端了张椅子跑去篱栏外头坐着等。
夏天的夜里总是有点热烘烘的,加上夏季多蚊虫,这别墅区每家都自带小花园,种些花树更是招蚊子。
邢月在外头坐了两个小时,就拍死了十几只蚊子,每一只,都饱含他的鲜血,两条腿上被咬得起了不少包,痒得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被咬得受不了,回屋里喷了一身的花露水,又赶紧跑出去。
摸出手机又给明澄打了几个电话。
关机关机,一直都是关机!
王八蛋!再不开机老子去你家院子挖坑了!!
邢月愤愤地关了手机,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鼓鼓的等着。
等到凌晨一点左右,才总算是有了动静。
一辆车缓缓驶到路中央,然后靠着明澄家那边挺稳。
是明澄的车。
邢月也顾不上生气,一见那辆车停稳,便冲了过去。
还来不及开口,便见晋知从驾驶座出来,从车前绕了半圈,走过来打开了后座的门,将明澄从车里扶出来。
明澄头上那一圈纱布在路灯下微微泛着黄,余光瞥见他时,明澄的身体明显一僵。
气氛沉默了三秒,明澄先开口喊道:邢月?
顿了顿,他又问:你怎么在外面?
邢月蹙着眉,双目定定地看着他额上被血浸透的纱布,不由自主地回答道:等你。
邢月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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