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维没再答他。
玛莎拉蒂驶过CBD区,在一家会员制餐厅门前停下,员工小跑上来,代替岳维把车开进地下室,女服务生一路将他们领巾最里面的包厢。
中餐厅,岳维向来不喜欢外国菜式,恰好徐砾阳也是,两个人相对而坐在榻榻米上,岳维正儿八经的跪坐着,徐砾阳盘腿坐下,视线投向落地窗外。
这一层大概在二十多楼,向下看来往行人都挤成小点,川流不息。
“你说运星走得太远了。”徐砾阳道:“什么意思?”岳维盯着他,一双极深邃的眸子,深不见底,叫徐砾阳摸不出岳维所思所想,他只听见他说:“以后你就明白了。”
徐砾阳吃的不多,明明是山珍海味,用筷子夹进嘴里,却寡淡得像凉了的白开水。他默然静坐,岳维用共筷把青菜和鱼肉夹到他碗里,命令道:“吃。”徐砾阳勉强撑了两口,实在没什么胃口,摆摆手:“早上吃多了。”
岳维摸出手机噼里啪啦发条短信给付均,很快收到回信,他举着手机,屏幕正对徐砾阳,眼也不眨道:“付均给你预约了心理医生。”
那上面显示着B市有名的心理问题专家,李绍云,的大头照和联系方式。岳维漠然开口:“我陪你去。”
“……”徐砾阳简直咬牙切齿,他一拍桌板,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嘛?”
面对恼羞成怒的某人,岳老板面不改色,煞有介事:“我怀疑你心里有问题,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徐砾阳刚积攒起的愤怒倏然崩溃,他无力地撑着脸:“我能瞒你什么?”
岳维按住桌沿,缓缓欺身,眼神瞬时犀利如鹰隼:“你不是徐砾阳。”
“那我是谁?”徐砾阳举起双手,坦然对视:“我还能是谁?”
岳维被他问住了,他皱起眉头,面前这个人还能是谁,是陶杨?可能吗?他是徐砾阳,是他将他从死亡关头里救回来。
这个人带他打王者上段,带他窜进从未去过的火锅店,这个人是他第二个想去保护好的人,这个人初见便能意识到杨歆一的与众不同,他还懂圈子里的事,即使他躲在他麾下,从未接触过。
他的id叫莫邪,和陶杨一模一样。
“你想听陶杨的事么?”岳维问,徐砾阳下意识要拒绝,末了还是点点头:“你愿讲,我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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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维的童年没有小人书里那么美好,十二岁那年秋天,他还在B城一所私立贵族中学念书。他从国外转学回来,学习跟不上进度,再加上跳级,沉默寡言,自然被班里的小团体排斥在外。
国庆放假,30号那天下午,岳维立在校门口,望着街道尽头的夕阳,茫然出神。
夏天好就好在,太阳总是能嚣张到很晚才让位给孤零又清冷的月亮,而秋天的到来,意味着愈加漫长的黑夜,与随之而来的北方凛冽的寒冬。
岳家父母打电话跟他说,爸妈在国外,去陶家。
岳维想起很小的时候见过陶杨一面,后来辗转到国外,又漂洋过海回国,来来去去,早把这位小哥哥的长相给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听说全校最大的小流氓,叫陶杨,就在隔壁班。
他决定在校门口等他,这也是岳家父母的意思,他们说陶哥哥来接你。
岳维想不到的是,这一等就等到日落西山,教职员工早走了,学校里空荡荡的,只有两三麻雀和它们叽叽喳喳的叫嚷声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