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赵枢一点没生气。
“叔通做的倒是也不错。”
宇文虚中是跟赵枢从宣和二年一起南下的去江南的老班底,在赵枢登基之后居然没有升迁,按理说他这个枢密院同知调任皇城司还是降了。
可宇文虚中自己知道,他现在是实际的宰相,已经主宰不少人的生死。
赵枢现在刚刚开始执行新法,反对者突然增多是肯定的,这不能说明新法不得人心。
不少人就是为了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或者真有人是为了维护大宋一贯的传承和风度,说实在也不该全都处置了。
赵枢之前为了维护皇城司的权威展现出的手腕让宇文虚中非常感动。
谁家打工的都希望自己尽心尽力做事之后老板能当个人,赵枢这么给力,宇文虚中自然也不愿意让赵枢在民间的名声暴走。
“臣这本书已经酝酿了很久,现在写出来,叫皇城司向天下推广,果然已经有不少人称妙,求购这后文内容。”
“官家不禁此文,一来能展现出官家胸怀不俗,二来……”
“嗯,二来都懂,别说了,还是得强调一来的事情。”
宇文虚中笑道:
“陛下果然高明。”
赵枢不知道宇文虚中此人在历史上如何,可他一直行走在黑暗中却不失本心,还能坚守一份家国情怀,说来真让自己颇为感动。
他用笔名率先阴阳怪气取得了不少的名声,之后可以套一层身份让皇城司的手下人深入赵枢的反对者之中,如果赵枢真的下定决心下手打击,他也会不惜代价引蛇出洞。
赵枢拍了拍这老哥的肩膀,见宇文虚中的眼角满是皱纹,这才想起他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
“光阴流逝,日月如梭啊。”
“是啊,当年跟陛下一起南下时谁知道会有如此时光。
陛下这身本事,某真是佩服至极啊。”
赵枢也颇为感慨。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登基之后,邢秉懿和方百花也先后怀孕,有了孩子,自己就真的跟这个世界留下了不可分割的印记。
“那个公知战术太恶心了,陛下能说说这是从哪学来的吗?”
宇文虚中这么多年跟随赵枢,已经颇为了解赵枢性子,更是感觉到赵枢确实不是曾经的那个肃王。
他很想知道,赵枢想把大宋带去何方。
“咳,当然是朕自己想出来的。”
赵枢厚颜无耻地道:“传统战术是讲化劲的,咱们打仗不太行,为什么不把他们拖到跟我们差不多的水平上,再用丰富的经验击败他们。
要是金国也有这么多人天天高呼祖宗之法不能变,我不信他们还能跟我们打。”
宇文虚中已经非常适应赵枢的无耻,连连点头道:
“臣受教了。
这法子以后推而广之,说不定大宋能创造出一块比当年盛唐、强汉更加广阔的土地,造出一个更加强大的国家。”
赵枢嘿嘿笑道:
“那更需要一支强大的海军满世界割韭菜,不然就凭国内估计是撑不住的。
当然了,我学来的法子也不一定适合这个年代的种种,这种战术以后还得不断的完善,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我只能下意识地判断出金人和草原上的鞑靼人很危险,趁着他们现在一个被我们削弱不堪,一个又还没有成气候,我得想办法给子孙做点事情,千万不要让他们成为当年五胡一般的祸患。”
“我把我会做的事情做了,至于将来会如何,也只能看儿孙的本事了。”
宇文虚中默默点头,沉声道:
“臣收到了不少线报,现在金国的国内已经开始出现动摇,恐怕真的要打大仗。
我们干涉其中,恐怕需要不少的准备。
现在国内还不算特别稳定,不少旧党仍在伺机反扑。
臣知道很难改变陛下的念头,但还是请陛下……三思啊。”
赵枢点点头。
他缓步朝殿外走去,宇文虚中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走出殿门,看着外面的朗朗晴空,赵枢突然很有感慨。
“叔通,你觉得盛唐时的人如何?”
“唔,那时候好像百姓还不如我们……”
“咳,你就不能说点朕爱听的吗?”
“呃,陛下倒是说说到底想听什么啊。”
赵枢看着晴朗的天空,叹道:
“我经常在想,盛唐时的人推开家门看着外面的天是什么感觉。
那是历史上最强大的时代,给后世人留下了无数的美好憧憬。
大宋虽然富庶,可总是差了点意思,当年王荆公何等人物,提起大唐也是悠然神往。
说明,我们做的还不够啊。”
“一个国家的成功需要数代人的努力,作为开拓者,我总得冒险做点什么。
就算后人说我穷兵黩武,该做的也得做。
这一战,朕要亲自去,希望可以为大宋打出一片长久的太平世界。”
“完成此事,才不枉来这世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