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开他的手,强制性扯他手臂要将他带离,只可惜他整个人岿然不动宛若一座山。
“你跟我回去!”
万定安静看她:“我心里有数。”
万定小脚骨裂,医生曾交代不能太早或者是太剧烈地运动,否则会引起骨裂的地方出现错位的,而这些人在他腿部受伤时提出这样的要求,正如余雪落猜测的那样,他们想废了他的腿。
“废不了,最多刚刚愈合的伤又裂开而已,再养一段时间就好。”
怕余雪落不相信,万定捏了捏她的手,认真道:“我会注意的,我保证。”
他的保证是不是只为了让她心安?又或许他只是不想在她面前出丑,所以他要她离开。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余雪落最终应允了。
她阻拦不了,所以她不看,她不想,她只能等。
......
余雪落已经在俱乐部门外等了好久,她没有小章车的钥匙,只能蹲坐在两辆车之间埋头发呆。
她的心一直突突跳个不停,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万定真的心里有数,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她:你真傻,他只是为了把你骗走。
天气忽而暗沉了下来,似乎有一场雨即将来临。
一阵风吹过,近旁一棵树沙沙作响,让本就寒冷的天突然更萧索了几分。
没过多久一个陌生电话打来,是贾斌的电话,他问她在哪儿。
余雪落当即就挂了电话,她不会忘记是贾斌提议的所谓的表演,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她真想往这人身上扎上一刀。
因为是他先往她心窝里捅刀子的。
抬头看天上层层叠叠的乌云,余雪落心情异常压抑,当一滴雨落在她身上时,她感觉到凉却也没有在意。
没过多久,小章也发信息过来了,让人一阵惊心胆战。
余雪落不敢看,干脆关了机,可是即便关了机心还是焦灼不已,就好像心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等到一场大雨来临,将茂盛的树木打得沙沙作响,原先蒙上一层灰的树叶格外翠绿,余雪落就站在一棵茂盛的树下一边淋雨一边等待着万定。
这片郊区没有什么建筑,这里除了一栋看似别墅的俱乐部便只剩下公路和树木,她哪儿都去不了,只能等。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一直等到有人簇拥着走出俱乐部的旋转门,余雪落才慢慢靠近那栋建筑楼,因为她看到了小章,还......看到了万定。
小章搀扶着万定,其他人也前前后后帮忙,出来的人每一个人都格外严肃,脸上还带着意难平的愤懑情绪。
万定被围挡在中间,余雪落看不到他脸。
他们往前走,余雪落靠近,脚上灌满雨水的布鞋发出簌簌的声响,却被雨声轻易掩盖。
十一月份,f市即便是个夏日多于冬日的地方,十一月份的雨仍能轻易剥夺一个人的体面和体温。
一身狼狈的余雪落踏过地上的积水小跑着走来,她一头被雨水淋湿的乱发像枯败的杂草贴她的脸颊、脖子和胸口,雨水顺着头发的轨迹蜿蜒地滑过她的面颊和衣襟里,她身上的衣服紧紧粘黏她小小的单薄的身体,那些衣服遮掩不到的皮肤起满了紫色的鸡皮疙瘩......她冷,她也在害怕。
“......万定?”
听到声音,所有人停下脚步,挡在万定身前的人慢慢让出道,让两个人得以直视对方的脸。
万定的脸异常苍白,额前爬满一层薄薄的汗,他似乎安然无恙,因为脸上没有流露出太多痛苦的神情,然而就在他看到余雪落的那一刹那,平静的眼眸涌出千层海浪。
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觉得他跟她血肉是连在一起的,倘若她笑,他也会笑,倘若她难过,他会难过,倘若她淋了一场雨,他的心也淋了一场雨。
他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惶惶不安、担忧焦灼、难过和憔悴......是他带给她这么多的不安情绪,是他让她失去了以往的漂亮和体面。
他的落落不应该遭受这些......
没有留意他的目光,余雪落走近,用冰凉僵硬的手牵上他的手,然后急切而担忧道:“受伤严重吗?疼不疼?”
她的嘴唇同她的肤色一样是暗沉的浅紫色,她脸上被雨水淋湿,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男人不应该让自己的女人哭,无论出于什么缘由。
“谢谢,就送到这里吧。”万定对众人说,然后低头看余雪落此刻算不上漂亮的脸:“我跟她走。”
众人没有说话。
除了俱乐部,面前已经没有任何遮挡物,风很轻易地将雨斜吹而来,没有谁可以躲掉。
小章提议背万定去停车场那边,万定摇头:“我能走。”
这句话像是在安慰余雪落,他告诉她,他能走。
牵余雪落走进雨里,万定脚步很慢,左脚伤筋动骨的疼意并没有在他脸上展露分毫,即便他感觉自己的腿犹似被斧头劈成了两半,即便冷汗已然从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里渗出......
余雪落抬头看他,似乎想从他表情里窥视他的伤势,万定却一手圈住她的脖子,冲她笑了笑:“别怕,我没事。”
雨还在下,莎莎的雨声隐没一切,郊区树林升腾一层烟雾。
万定和余雪落慢慢穿过似永远不会停歇的大雨,身后的众人安静看着他们,看着两个一高一矮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大雨里……
......
一辆高档炫酷的保时捷内,万定打开车内暖气,伸手揉搓余雪落冰冷的暗沉紫色的小脸:“衣服都湿了,不难受吗?”
余雪落顾不得自己,弯下腰似乎要检查万定的左脚。
“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