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计划了要在新年里进行的走访行程临时全部取消。
郎钟铭着手准备老爷子的后事。
奶奶死时,他还小,只懵懵懂懂跟着母亲。母亲死时,他身边还有肖扬、还有健康的老爷子、还有新出生的弟弟。
父亲死的时候,他便开始学会了丧事那一套东西。
现在,最后一个长辈走了,他成了整个流程的主导者。
学会送走一个又一个家人,就是最无奈的成长。
郎德文的葬礼在几天后举行,那些在他活着的时候没能来送送的人们此时却纷纷前来致意,好像他们真有多舍不得似的。
这个老人不是什么良善和顺之人,年轻的时候铁腕手段铁石心肠,仇家比朋友多了不止一倍。
到死,看在郎家的生意依然兴旺的份上,就连没见过几面的新任市长都要来道个别。
这样的日子,就像作秀一般。
一直到那个存放骨灰的小盒子入了棺埋进土里,人才开始少起来。
郎钟铭取出之前存放在办公室保险柜里的细长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卷纸卷。
《八骏图》,他找老爷子以前的挚友画的。
只可惜他们两人后来闹得不太愉快,他还是隐瞒了身份花钱买的这幅画作,最终不仅没能让两人和解,也没能把画送给爷爷。
这幅画完工才没几天,爷爷却看不到了。
郎钟铭把这满怀遗憾的《八骏图》放入棺中。
沉重的盖子开始合上,终是到了阴阳两隔的时候。
龚管家一夜苍老了许多,拄着拐杖看年轻的当家做这一切。
郎家不乏精明能**的主事之人,但郎钟铭是他遇到的最重情那一个。如果没有上两辈人的影响,他或许会是个很好的人。
这年过去了好几天,郎家三个男人才坐在一桌上还算平静地吃一顿饭。
每个人都沉默着,席间除了郎钟铭让弟弟和肖扬多吃些菜以外,一句多余的聊天都没有。
或许是老爷子身体一直很硬朗,从被医生告知心脏病到住院这段时间,再到年前最后一天把人送走,他们都还没回过神来。
一切都好像是按下了快进键的电影,让人措手不及。
或许这样的气氛还要持续一阵子,所幸年后很多事情就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