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只知道他被关在屋里修养身体,却不知道他每日都在推算唐屏的死。
按照大家的说法,他敢肯定,唐屏的死跟以前的他脱不了干系。
他假设自己想杀了唐屏,一步步推想该怎么做,会怎么做。王府守卫森严,唐屏又颇有功夫在身,他不但要抓住唐屏,还得生擒,而且还得在王府对唐屏进行拷问,难度极大。
他苦思了两日,各种演算,才终于把每一步都想了出来。
这一晚,他非要外面赏月,吹吹夜风。吃过晚膳,小王爷就带着他去假山上赏月。
上去不久,薛臻齐就按他的要求,把小王爷支开,又派了个替身在凉亭替他吹风。
下人们被吩咐不许上来假山,因此替身只要穿着他的衣服,在凉亭中坐着,就不会被发现。
他刚吃了药,必须在第二碗药送来之前赶回来。
这中间,只有一个时辰。
他按照自己的推算,一步步模拟活捉并审问唐屏。
他想找出来自己把人皮藏到哪儿了?
之所以会审问唐屏,一定是因为他发现唐屏知道有关孟家被灭门的事。
唐屏的人皮,要么他几年前走的时候给带走了,要么就是藏在了王府。
如果是藏在王府,以他的性格,一定会藏在唐屏自己的屋子里。
这两天小王爷带他把主院的暗室暗格都瞧了个遍,还说这些都是他设计的。
他要是在唐屏的屋里藏人皮,藏的思路应该跟主院的设计一致。
果然,他在屋里摸索了一会,就找到一个暗格,打开,里面放着几幅字画。
借着月光,他一幅幅拿起来检查,终于在一幅字画的夹层里发现了人皮。
正要拿起人皮看个究竟,突然有脚步声逼近。
“谁在里面?这间屋子不能进去,难道没人告诉你?是谁,快出来!”
眼看来人就要推门进来,金瑞环视一圈,只有床后能藏人,他急忙躲到床后。
嘶——
来人拔出了刀,进门后便一步步向床后逼近。
金瑞屏住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几步之间,他心思飞转,思索被抓后的应对策略。
不能被小王爷知道是他害了唐屏。
小王爷再宠他,也必须给唐家人一个交代,不能让手下人寒心。
不知道同小王爷说他想查案来将功补过,小王爷是否会相信?
来人已经走到床边,刀上的寒光几乎要晃到金瑞的眼镜,金瑞自知逃不过去了,正要开口自报身份,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
“邢乐,快出来,急活!”
金瑞咬牙屏息,这是董耿的声音。
来人犹豫了一刹,董耿还在喊:“快点,别疑神疑鬼的,耽搁了急活,小心挨王爷的鞭子。”
“好,属下马上来。”
看着拿刀的侍卫远去,金瑞长长松了口气。他随便拿出一幅画,扯了头尾,把人皮放在上面裹好,这才揣在怀里。
其他的画仍旧扔进暗格里,将暗格重新关闭。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累的没了半分力气。
他每日全凭一口气吊着,只要这口气撑不住了,力气会骤然消失,人也会昏睡过去。
每次他都强撑着回到小王爷身边才放松昏睡,这次又急着赶路,又受到惊吓,他恐怕撑不到回去小王爷身边。
出了唐屏的屋子,穿过桃花林,转过芙蓉阁,再前面就是假山了。
可他实在没力气从假山后面陡峭处爬上去。
眼看一个时辰要到了,穗儿很快就会端着药进入凉亭。
他跟替身说好了,在穗儿端药上去前,不管他是否回去,替身都会离开。
所以唯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他要怎么同众人解释,他为什么会在假山下,而且是怎么到的山下?
总不能说他是从假山后面爬下来的,因为想爬!
将人皮藏进假山石的一个洞里,看着穗儿端着药出现在假山半山腰。他在力气用尽之际,一头扎进了河中。
意识消失前,他听见有人慌张地喊:“有人落水了!”
好,有人发现,小命就不会丢。
他满意地陷入昏睡。
再醒来时,屋里浓郁的药味熏的他哭的连呼吸都是苦的,他睁开眼,便撞进了小王爷关切的目光中。
“醒了正好吃药。”小王爷的脸色极其难看,端过来一个脸盆那么大的碗,“起来喝完,一滴都不能剩。”
金瑞惊道,“这么多?”
小王爷伸出三根手指,“不多,你一共要喝三碗呢!你以为掉进水里,好调养的么?”
小王爷把金瑞拉起来,“喝!”
金瑞狐疑地盯着小王爷看,态度这般差,莫非小王爷发现了什么?
他试图解释:“我在假山上踩空了,不小心掉进河里。”
小王爷重重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捧着碗,一边苦哈哈咽着加了黄连的药,一边不住地瞄小王爷的脸色。
纤长的睫毛眨的飞快,泄露了主人内心的不安。
小王爷顿时没了脾气,看他举的吃力,还伸手给他托着碗。
外头喧哗声四起,小王爷不耐烦,呵斥下人。
张管事来报:“唐家家眷把主院围了,吵着要您给个说法呢。他们说,有侍卫瞧见唐屏屋里进了人,来问您是不是有新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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