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配一张双面车宝山的图」
清晨,大东送叶斐回家。因她所在的是急诊病房,便没开药。出门时,见她衣服上血迹斑驳,有些骇人,大东便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及至门口下车,叶斐想着应将外套还给大东,蓦地一下动念,她却没有这样做。大东只嘱咐她好好休息,尽早去医院诊治开药。叶斐心中满是暖意,点头应了,几乎是有些恋恋不舍地辞别大东。
这一天折腾,狼狈不堪,叶斐在电梯里想着,先回家洗漱换衫,再和宠物医院还有昨天的车主联系。
一进门,菲佣阿惠忙过来探问,叶斐只笑道自己没事,走去餐厅中岛接了杯水,瞥见台面上放着一包好似蛋卷、她并不认识的东西。阿惠便道是昨晚有人送来的点心。
又是小宝哥叫人送来的。叶斐垂眸,心湖微澜。
走去浴室,阿惠追来问怎么不见酸奶,叶斐苦笑着指了指衣服上的血迹,未再多言。一脸担忧的阿惠见她进去卧室关了门,踌躇片刻,到底去客厅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堪堪洗漱一番,换了衣服,叶斐正擦头发,听得阿惠敲了敲卧室门,道是有客人来。
客人?一清早的,哪来的客人。叶斐心中疑惑,走去起居区。
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中岛边。
“小宝哥,你怎么来了?”
车宝山正皱着眉、用食指指节揉按太阳穴,闻声睁开眼睛望过去:“喔,faye,我……”她长发未干,贴着脸型,更显瘦削。车宝山快半年未见叶斐,没成想她憔悴如斯,心中猛揪起来,顿时语塞。
“我刚巧经过,来探探你。”又过片刻,车宝山方才开口。
刚巧来探她?叶斐看了他一会儿,转而望向旁边的菲佣阿惠。
后者见此,倒是立刻坦白承认:“对不起,fale小姐。fale先生临走前特意嘱咐,如果您有什么突发情况,一定要先告诉车先生。”
所以,帮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在监视自己么?叶斐蹙眉不语。
空气尬尴地沉默着。到底还是叶斐走向中岛旁的水吧,并不看车宝山,却问道:“小宝哥想喝点咖啡么?还是喝茶。”
“唔使麻烦……”见她如此,车宝山没来由的有些紧张,便又改口道,“或者,咖啡也好。”
叶斐仍不看车宝山,只快速做了杯espresso,走去递给他。
“谢谢,faye.”
略一靠近,叶斐便闻得车宝山身上满是酒气烟味,面上亦有疲态。想来他昨晚多半应酬,一早未回家便直接跑来。
小宝哥他的关怀总是这样。隐忍、无声,却又无比执着。叶斐眼角瞥向桌上的点心,心绪软了下来,决定不再计较菲佣阿惠实是个小眼线的事了。
“faye你……昨晚不在家?”车宝山抿了口咖啡,问得颇为小心翼翼,他不想弄得好似自己在审问她一般。
“昨天傍晚我带yogurt出去散步。我没拉住狗绳,yogurt窜出去,被车撞了,没救回来。我心里难过,就在海边坐了一晚。”一番话说得从容流畅,叶斐自己都有点惊讶——原来,对小宝哥撒谎也不是什么难事。
“喔,是这样。”车宝山知道那狗是jason送她的。起初他还不大理解jason的思路——耀扬死了,便送她一条狗作替代么?当然,这种奇怪的侮辱对应,让车宝山感到很受用。
“faye你不要伤心。这种意外……thingshappen.”
“是啊……thingshappen.”叶斐点点头。面对车宝山,她不知怎地又有了装作若无其事的力量,似乎那句thingshappen背后若有若无的冷酷武装了她,叶斐声音平淡,“我已经感觉好多了,真的。谢谢你来看我。”
听她话里似有送客的意思。车宝山有些悻悻,也似乎无话可说,便告辞了。
心情复杂地穿过楼下花园,走了大概5分钟,便到了车宝山租住的单位——是锦园台的另一栋。
进门冲澡,洗漱完毕,车宝山走去厨房想找点吃的,却发现冰箱空空如也——怎么忘了,上周签了租约,今天还是第一次来住。他于港九各处有多个竇口,高档低档的都有,皆在分部各个地盘附近,唯独这间屋四围不靠。车宝山给自己点了支烟,透过厨房窗向外望——锦园台的单位,客厅与卧室皆面向维港,惟有厨房的侧窗面向楼下花园。
花园那边的另一栋楼里,便是叶斐家。
车宝山听jason说,叶斐得知耀扬死后,哭了一个礼拜,之后便十分正常了。她坚持在港完成学业。anthony又陪她住了半月,见她只是每日上课、回家看书,虽不说完全放了心,但也似乎没理由不放心。fale父子毕竟不是闲人,不可能长留香港,是以托付他看顾叶斐一二。
何必托付呢?她的事,自己怎么可能置之不理。但车宝山也知道,不能放任自己去靠近叶斐。于是,她喜欢点心,每周都叫人送去。这次是糖葱,上次是泰昌的蛋挞,上上次是金华冰厅的菠萝油,换着样儿地送。他自己却是不蒲头(1)。
faye,faye……她的英文名字读在粤语里像是“飞儿”,车宝山之前还特意查过,这个名字源于英语“fay”一词,是西方童话里小仙子的意思。真是恰当……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都是金山银山养出来的。她的美好本就比玫瑰花瓣上的朝露还要娇弱。
车宝山知道自己负担不起,却又忍不住靠近。正如他明知她此时伤情,自己在港近水楼台。想来上次jason说了,宁愿是他,如若这次真的是他,jason应该也不会反对了吧?
可是,即便自己与faye能走在一起,之前的问题不也还是存在么?分部正是崛起的时候,自己离不了江湖,更不可能背弃天养哥。
江湖人车宝山能日日伴她左右么?又能时时护她周全么?
都不能。
所以,又有什么意义呢?好比当年他不是没有心动,但他更明白,如若占了她,难道可以始乱终弃?自己看着她长大,又与她堂哥情份甚笃,也就不比寻常男女交往,一旦越界,若然不好,十分无瘾,更难同她父兄交代。车宝山从小便擅长控制自己的欲望,理性到有无情的嫌疑。所以,这次也一样吧!
车宝山按了按钝痛的额角,分不清此时的头疼是来自宿醉还是叶斐。
自己最近的妄念,实在太多了。
手提电话响起来。
“天养哥,你搵我呀?”
“你现在哪里呀?没事的话,现在来天宝酒店吃个brunch吧。”
车宝山闻言笑了——平日都是约饮茶,怎么约起brunch了:“天养哥今天咁好兴致。”
电话里传来蒋天养豪爽的笑声:“说来你可能都不信。我昨天巡场,在你的酒吧里撞到太子一个人喝闷酒。我同他饮多几杯。太子饮趴咗,我在楼上酒店给他开了间房。他现在还没起来。我也叫了亚可过来,等下一起和这位‘洪兴战神’聊聊。你也过来见个面吧。”
“好。我现在过去。”
放下电话,车宝山思索蒋天养所言,似有深意。
蒋天养提到的亚可,是其黄纸兄弟神仙可。神仙可在蒋震时代便是洪兴高层,70年代港九黑道公认的二路元帅。当年警方围剿蒋天养,神仙可被捉入狱,为掩护天养又将大量罪责揽上身,在赤柱服刑廿载。如今出来,虽不及当年神勇,但辈分、名望却是极高的。
无端端的,天养哥还叫了可哥作陪,等太子酒醒吃饭……如此抬举太子么?车宝山心中冒起一个可能的理由。
驾车过海,及进入天宝大厦的大门,车宝山正撞见面无表情的太子迎面走来——他认出太子,太子却不识得他。
两人擦肩而过。车宝山回头望向那似乎披了一层寒霜的魁梧身影。
“车仔!”神仙可先看到他,挥手示意。
“可哥。天养哥。”车宝山拉开椅子坐下,“太子怎么走了?”
“艹。”神仙可爆了声粗口,点点桌上两张千元港币,“人家肯同我们坐下,已经好俾面了。我们哪配请洪兴战神吃饭?”
蒋天养闻言笑笑:“论洪兴战神个朵,亚可你可比他资深多了。”瞥了一眼刚才太子扔下的房费,蒋天养的面色变得有些似笑非笑,“这个太子,好大个人了,行事还像细路仔一样。车仔,你想吃什么,自己叫。”
车宝山微笑点头,叫侍者上了份omelette。
“道上吹风,火石洲一战,洪兴的安家费是蒋天生与太子一人一半。不过好似太子那边筹款不太顺利。蒋天生放出话来,如果到月底太子还筹不到半数安家费,便由蒋天生垫上,说是为了安抚洪兴下面人的军心,但也无异于明踩太子莫财(2)了。太子这时候的心情,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蒋天养笑道:“何止是好不到哪里去?我看太子的情绪已经顶到喉管了,随时会爆炸是真的。”
“也能理解。他甘子泰为蒋天生打生打死,换来的却是挤兑和羞辱。是人也难接受。”车宝山边说着,边为蒋天养点烟,“相比起天养哥礼贤下士,不知太子心里会怎么想?”
“哈哈,我的心思也是瞒不过你。”蒋天养大笑道,“话嗮太子是江湖上一块金字招牌。若能趁这个机会挖他过档我们这边。我那死鬼亚哥,不吐血才怪。”
神仙可却是叹了口气,摇头道:“可是看太子刚才那个死款,一点松口也没有,好似没什么机会呀。”
“话不是咁讲。”蒋天养笑笑摆手,“设身处地,如果蒋天生来挖角亚可你,你会怎样?”
神仙可哼了一声:“那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就好似太子刚才一样吧?”只听蒋天养徐徐道,“但是平心而论,你是不是心里会觉得——原来还有其他人如此欣赏自己。再进一步,太子就会想,他忠于蒋天生,不跳去其它瓣社团,是俾面、是恩义,蒋天生应该感激他才是。只要能在太子心里种下这样一个想法,我们就成功一半了。”
“太子份人,出名好面。他如今搞不定安家费的事,心里窝火,必然委屈得很。之后,但凡他与蒋天生再有任何抵牾,他自然会想起另有别人欣赏他、抬举他,反衬出蒋天生不讲情谊不识货。如此一来,太子与蒋天生离心离德,就是早晚的事。”
江湖传言,总说天生天养,一文一武,实是瞧轻了蒋天养的城府。车宝山眼里尽是钦佩。
天养哥才该是洪兴真正的龙头——也是他车宝山这辈子矢志追随的恩人。
完人无我。这是车宝山的座右铭。不报恩何以为人?不成事何称是完?至于所谓的“我”,便好似化蝶蜕蛹,不应留恋呀!车宝山感到从清晨以来浮动的心绪,逐渐定了下来。
(1)蒲头:现身,露面
(2)莫财:没钱
作者bb:
天养哥这个手段思路(来自tb原着)我还在一条“绿茶如何偷偷挖角你的男朋友”的b站视频里看过,手动笑脸
喔对了,小宝哥是天秤座喔(这也是原着的英明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