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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崽,今天你玫瑰叔叔下厨,想吃什么?”
妈妈的声音把薛映垚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拽了回来,“吃鱼吧。”她趁着说这句话时,连忙站起身往房间走,把一脸困惑的魏晨煜丢在后面。
魏晨煜觉得她们之间好像突然隔了层东西,也许是最近才出现的,又也许很久之前就有了,就像透明的保鲜袋,当光照在上面出现了反光,他才悄然发现。
于是他跟了上去,手里拿着前几天就想送给薛映垚的东西,只不过都没找到机会。
薛映垚打开房间里的灯,刚想松口气就看见对面有个人趴在阳台上冲她招手,非常显眼。她走过去,左手拽住窗帘,右手挥了一下,试图告诉他让他快进去,烦不烦——
“垚垚。”
她拽住窗帘的手猛地一拉,迅速转了个身压在窗户上,“怎么了?”她语速很快,扯出一个很不自然的礼貌性微笑。
站在她身后的人穿着一件高领毛衣,手上拿了一个黑色的盒子,他知道她的反应很夸张,但眼睛只在窗户的位置瞟了一眼便收了回来。他一直都是这样,不越界不逾矩,似乎对摆在面前的,明明一掀开就能看见的秘密都不在意。
“上次你说想试试的巧克力,我买到了。”
dt巧克力,最近新开的网红店,到处都是它的宣传广告,之前刷视频看到的时候她提了一嘴,不过听郑秀莲说人超多,排队不知道要排多久,更恶心的是,这家店买的又贵还限量,所以她们本来打算去凑凑热闹,都放弃了。夲伩首髮站:fq hyz jc o
如今听魏晨煜说帮她买到了,她特别不好意思,虽然她几乎没拒绝过他的好意,但现在
她感觉她建起没多久的高墙就快要被打破了。
于是薛映垚犹豫了一下,接在盒子下方的手产生了想要收回去的冲动,“谢谢,但是我不能收。”
什么?
那个小心翼翼的少年僵在那里,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看着她,呼吸都慢了一些,她真的变了很多。
她更爱笑了,笑得更大声了,胆子更大了,一颗美丽耀眼的宝石褪去厚重的外壳,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在她身上停留。他是为她高兴的,但与此同时她有了很多他不认识的朋友,她不再向他分享小秘密和小情绪,放学后也不再主动找他玩,可她们现在的相处又好像和之前没什么不同,正因如此,他才觉得古怪,为什么她们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
以前那个躲在他身后不敢说话的女孩,如今大大方方地站在他身边,甚至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有时候他觉得就算他跟上去,她也不会停留,像一道抓不住的光。她还是会对你笑,因为她现在对谁都这么笑,她和你是朋友,又因为她现在和很多人都是朋友。
而他从来没变过,他习惯了这样的自己,也习惯了一直待在薛映垚身边,但她不一样,她可以有更好的朋友,所以对她来说,他就是可有可无的么?是这样吗?
他觉得他得做些什么,不过可能会后悔。
电视声和厨房里的喧闹声喋喋不休,声音像风一样围绕着这两个沉默不语的好朋友,在她们之间的空隙中穿梭。突然,薛映垚感觉魏晨煜的手指往前伸了一个指节,最终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那就后悔吧。
“收下。”
他笑着,眼角却没什么弧度,那双眼睛就像洞穴里的山泉水一般黑,但这水舀一勺上来却是翠绿色的,只不过是因为太深了,又没光照进来。
黑只是错觉。
她下意识把手收回来,却被按住了,“你知道我不吃巧克力的,我排了这么久,不吃就浪费了。”说完他就没再阻止她,神情一如既往,声音也是那般熟悉的温柔。
薛映垚一直都不是个擅长拒绝的人,在她拒绝前你有一次让她勉强同意的机会,那就是主动给她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
他当然知道。
“好吧。”薛映垚轻轻咬了一下口腔内测两边的肉,脸颊都微微凹陷了,“以后不要送这么贵的东西了。”她抱着盒子,一脸认真。
“好。”魏晨煜刚要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就像以前一样,手刚碰上就被她握住了,“也不准摸我的头。”她严声厉色。
“好。”他低下头,侧过脸瞧她,笑意不减,嘴角的弧度仿佛一点都没变过,“那你摸我的。”?
眼前的少女的脸上慢慢爬满了红晕,拿盒子推了他一下,“不要!”
魏晨煜被推得稍微退了一步,轻笑出声,“好。”
他又这么说-
与此同时的厨房里。
“喂,小玫。”薛阳丽把厨房门关上,压着声音凑在魏玫冬旁边说了一句,“你说晨晨是不是喜欢我家闺女啊?我看他给我崽买了dt巧克力呢,最近小情侣都在送这个。”她说完还用手肘轻轻戳了他一下,笑得很猥琐?
魏玫冬愣了一秒,洗虾的手一下没注意,有尖刺的地方划伤了他的手指,他不由得皱起了眉,“我怎么知道,你别在这烦我干
', ' ')('活。”
薛阳丽就听不得他这种语气,一点就炸了,“说话就说话,凶什么凶啊,谁想和你这种人当亲家,和你讲话就烦!无语。”说完还把洗菜的水故意往他身上一溅,笑得可坏了,她知道他有洁癖。
被溅了半身的魏玫冬深吸了一口气,嘴角一抽,忍不住怼她,“我就想吗?你这种”他突然想到了最近学到的一个词,“恋爱脑。”
“我这叫及时行乐!那又怎样!”薛阳丽气红了脸,“我我我,那次,那次是意外,我又没给他花钱!怎么是恋爱脑呢?”她把菜一拍,说,“你就有本事?你就是个法海,不懂爱!天天就知道工作,忙到我上次生日都不来!你生日我可一次都没错过!”
“你除了一说不过就扯这事,还会说什么?”魏玫冬咬牙切齿地扯下一个虾头,“我再说一次,上次你临时改时间,我定的航班又因为天气取消了,我是做高铁然后转火车回来的,赶到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我还一下车就来你这了!”
薛阳丽看了一眼关住的厨房门,又望了一眼卧室,似乎在确定等下她说的话会不会被孩子听到,确定完毕后她大声吼道,“魏玫冬你就是羡慕我有性生活!”
确实没有性生活的那人脸红一块青一块,气都不稳了,“薛阳丽你有病啊!”
薛阳丽每次吵架都会流眼泪,不是真的想哭,只是很激动而已,于是她说话很生气但是听起来很委屈,“肖老头啊,你在天有灵,你瞧瞧这个龟孙,他又欺负我!”肖老头是她老公,本名肖悦竹,在薛映垚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她们三之前读书的时候是铁三角,感情非常好。
魏玫冬一见她又提那个人,气不打一处出,冷着脸把围裙系上,“我要做饭了,要哭滚出去哭。”
薛阳丽哼了一声,眼泪一收,飞快打开门躺到沙发上,对着厨房大喊,“蒜蓉虾要加辣的!”
“好——”魏玫冬咬着牙,看我今天辣不死你
恍惚间,那张熟悉的脸又出现在他脑海里,他还记得那个人在病床上曾问过他一个问题,后悔吗?没头没尾,但魏玫冬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后悔。”
他记得他这样回答了。
想到这,魏玫冬切辣椒的手在切到合适的辣度时习惯性地停下了,他分不清情绪地叹了口气,回过头去看那个在沙发上笑得捶墙的女人,半晌才缓缓回过神。
不后悔?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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