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奇怪地看了眼霍酒词,如实道:“不在,与公子出去了。”
池渊不在,霍酒词只得求助似的看向刘嬷嬷,软言道:“刘嬷嬷,我能不能先带夕鹭去个地方,待会儿再去前厅?”
思索片刻,刘嬷嬷缓缓摇头,面露为难之色,“少夫人,夫人方才瞧着很是生气,你还是快些去吧,老爷和老祖宗也在。”
*
前厅。
气氛凝重,连带空气都是凝固的。仆人全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倒是罗氏气呼呼的,时不时拿着拐杖戳几下地面。王约素则黑着脸,纪从回的脸也不怎么好看。
相较之下,羡鸯面上的神情要自然地多,甚至隐隐带着喜悦兴奋之情。
画眉安静地坐着,既不喜,也不悲,像个看戏的路人。
“父亲,母亲,出什么事了?”纪忱匆匆赶回府,见他们一个个都坐在前厅且面色阴沉,他明显怔了一下。
“哼。”罗氏冷哼一声,对着纪忱道:“忱儿,你来得正好,坐下,等霍酒词过来,看羡鸯怎么揭穿她的小把戏。”
“酒词的小把戏?”纪忱皱眉,罗氏的话听得他一脸困惑。
听得纪忱喊霍酒词的名字,画眉的小脸旋即皱了起来,嘴巴委屈地瘪了瘪。
恰好,纪忱刚问完,刘嬷嬷带着霍酒词进入前厅,“老爷,夫人,少夫人来了。”说罢,她退至王约素身侧。
“你自己问问这个女人,她都做了什么!”罗氏气得眼冒金光,恨不得用眼神杀死霍酒词。
纪从回看向霍酒词,满眼复杂。在他的记忆中,霍酒词一直是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女子,也是个好儿媳。倘若布庄被封之事真是她所为。
他也清楚其中缘由。怪也怪不了。只能说,侯府确实有此一劫。
霍酒词平静地站在厅中,漠然望着几人,内心毫无波澜。她今日没吃自己调配的药剂,脸色纵然比前几日好,却还是有些许苍白。
“酒词,你的身子还没好么?”霍酒词咬着唇瓣没说话,纪忱便以为她不舒服,上前关切道。
一看纪忱这般殷勤,画眉更气了,气了便想哭,眼眶中水雾弥漫。
霍酒词偏头,故意以虚弱的姿态对上纪忱目光,柔柔道:“我是有些头晕。”
“忱儿。”忽地,王约素开口,“别信她,她在装模作样。”
“……”纪忱犹豫地站着,不知该不该送霍酒词回惊春院休息,手刚抬起,又放了下去。
“老祖宗,老爷,夫人,公子,请容羡鸯说一句。”羡鸯换了身衣裳,面容憔悴,一双眼睛倒是有神,她死死地盯着霍酒词,扔下一句惊雷般的话,“羡鸯觉得,少夫人该是怀孕了。”
她记得,寿宴那晚,自己隐约看到一个男子抱着霍酒词跳出墙头,可那是一眨眼的事,她不敢下定论,不过今日,她必须先将罪名按到霍酒词头上。
至于是不是,另说。
“什么!”众人震惊。
侯府里的人都晓得一件事,纪忱已经许久没去霍酒词的房里留宿了,所以霍酒词根本不可能怀孕,倘若怀孕,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池渊长大嘴巴,似乎是不敢置信。
纪从回叹息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十几人中,最为震惊的自然是纪忱,他整个人呆若木鸡,看了霍酒词许久才问道:“你真的怀孕了?”
“我没有。”霍酒词果断反驳,短短三字中夹着冷风的脆。她还不确定自己的干呕是因着药剂的缘故,亦或是真的怀孕了。
算起来,宴会那晚距今差不多快有两月时间了,加之她上月还未来月事,确实是像是有孕的迹象。
可,真有那么准么。才一晚。
霍酒词心头思绪万千,面上倒是一脸从容,似乎她就是占理的。心思一转,她又想,羡鸯为何如何如此肯定。
莫不是那晚看到裴知逸了。
羡鸯这么一说,王约素的脸立时更黑了,浓云堆积,带着气息都急促了几分。“酒词,你敢不敢让刘嬷嬷验你?”
霍酒词不答,眉头细不可闻地皱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此刻,她是慌的,怕自己担忧的事成真。
“刘嬷嬷,去验她!”罗氏发话。
刘嬷嬷低垂脑袋,脚下也没动,仿佛没听着罗氏的话。
*
“哒哒哒”,一匹白色骏马快速逼近城门,来人便是剿匪而归的裴知逸,身穿一袭白底蓝衣,上头血迹斑斑,瞧着像是刚经历一场大战。
那晚,他与霍酒词分别后,第二日便动身去了良山剿匪。
对方占尽良山易守难攻的优势,他只能智取,带着下属潜伏进土匪的寨子,一步步瓦解山寨,直到昨日他才拿下山寨,本想跟下属与当地百姓庆祝庆祝,没想楚兼的信鸽来了。
字条上说,纪忱与霍酒词的感情有了苗头。
那一刻,他什么庆祝的心都没了,连夜骑马飞奔回帝都城。
初冬,冷风拂面,刮在面上微微刺痛。裴知逸一瞬不瞬地望着前头的方向,心急如焚,若不是为救下属被伤了后背,他骑马的速度还会更快。
眼看要过城门前的鹿砦,裴知逸反应迅速,控缰的手往前一推,再一抬,直接带着白马跳过了鹿砦。
“停下!”守城一个小兵扬声大喊,喊完之后,他眼睁睁看着裴知逸骑马越过了鹿砦,“你给我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