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络罗常在低着头,迈过绣墩,站在了宜嫔的身后。这也是她的老位置。现在后宫小主三十多人,没有特别的事,像答应和常在这些位份低的是不来请安的。
宜嫔每日来,也让她每日来。同她私下里说的是,反正在屋里也是闲着,不如多出去转转,说不定有机会碰到皇上。遇到的次数多了,自然感情就非同一般。
宜嫔虽然不是她宫里的主位娘娘,但是她的堂姐,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跟着宜嫔一同出入,站在她身后,也觉得是理所当然。
此时,觉察出味儿了。
皇上才开始翻牌子,宜嫔侍寝也就罢了,凭什么一个相貌普通的小常在也侍寝啊。
贵妃娘娘也太偏心了些。
淑妃像是知道众人的心事似的,看向郭络罗常在,笑的意味深长:“郭络罗常在,昨晚你能侍寝多亏了荣嫔。皇上去了荣嫔那里,荣嫔说她跟前有孩子,不急着承宠,尽着入宫早的姐妹们。”
又看向荣嫔,“荣嫔真是大度。换成本宫可不会这么做,皇上要是去了储秀宫,本宫说什么也不会让皇上走。”
淑妃虽然入宫晚,但对宫里的情况了解得比其他嫔妃们都要多。一方面是她经常出入后宫时看到的;另一方面是她从她姐姐那里得到的。
她知道她姐姐与元后相比,输在了哪里。败也出身,成也出身。终于坐在了皇后位置上,身子却不行了,不得不借着别人的肚子生。
现在不一样了,鳌拜已经倒了,钮祜禄氏忠于皇上。她只要向皇上表明,她心里全是皇上,没有其它。她就能赢过别人。
她现在又不是皇后,要贤德干什么?像贵妃那样四处拉拢人心,那是蠢货所为,生怕别人不知道觊觎后位一样。
至于荣嫔,那也是个蠢货。以为多生就能封妃?要得皇上的心才行。
荣嫔听了淑妃的话,还以为自己的讨好有了收获。淑妃把她当成了盟友,为她拉拢人呢。
面对众人的探询的目光,她没肯定也没否认,朗声接话:“淑妃娘娘,大阿哥什么时候回来?”
郭络罗常在的话题没还没完呢,要被她们引到别处去了。
安嫔赶忙插话:“贵妃娘娘,准备给郭络罗常在什么赏呀?让我们也跟着开开眼。”
佟宝珠正琢磨淑妃的心思,听到这话,笑道:“一件斗篷,一柄玉如意,一枝金钗,还有一副耳吊子。都是平常的物件,多少是个心意。”
她说话的时候,容嬷嬷把东西递给了站在门外的宫女。
宜嫔朝着门口张望了一眼,目光又转向上位:“嫔妾看那斗篷像是用了雪貂毛,娘娘待姐妹们真是大方,好东西都赏了出去。”
“谢贵妃娘娘赏。”
郭络罗氏站出来谢恩。
荣嫔脸上带着笑,其实心里郁闷的要命。昨晚皇上终于去了她那里,却逢着她有月事。皇帝站了片刻就走了,生生地便宜了别人。
此时郭络罗氏两姐妹,简直就像两棵钉子一样扎她的眼。
她勾着头,看着宜嫔,连问道:“宜妹妹,前几天怎么没见你呀?怎么了?病了?怎么伺候皇上一次就病了呀?让太医看了吗?”在心里嘲笑,真是福薄承受不住龙恩。
宜嫔前几日没来,一是伤感,二是不想听别人刺挠的话。知道堂妹承了宠,今天要来向贵妃问安,担心别人挤兑她,就约着一起来了。
“娘娘不是说,没事不用来问安嘛。”笑盈盈道,“今早我是在御花园散步呢,听说乌雅答应封了贵人,就来同姐妹们一起向她贺个喜。”
一个宫女承了宠,孩子还没生下来,就封了贵人。
宜嫔的话又挠着了众人的心。
坐在宜嫔右手边的宣嫔接话道:“乌雅贵人怎么还没来谢恩?”
景阳宫西偏殿的乌雅贵人,正发愁这事。皇上特意交待,让她好生养着,没事莫要出院子。她当时听的时候,没想太多,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应了。
今早上她身边嬷嬷问她,可要去承乾宫给贵妃谢恩时,她懵了。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个两全之法。
乌雅急得一头的汗。
最后实在无法子了,只得主动向她身边的管事宫女请教:“知春,你以前在皇后娘娘身边见识多。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知春道:“那自然是听皇上的。”
乌雅:“可是……”
知春笑:“小主是想说,贵妃娘娘待小主极好,论公论私都该过去谢恩是吧?奴婢说个不该说的话。谁对谁好,都是有所图,她还不是想落好名声。说不定在打孩子的主意呢。”
“昨晚万岁爷的话,你也听到了。这几个月以来,没人在万岁爷面前提过小主一句。何况昨晚封贵人,是万岁爷的口谕,正式的旨意,咱们这里也没接到呢,怎么去谢恩?”
乌雅坐回圈椅里,呆愣了半天后,说:“我不求别的,只要孩子能平安落地,我就知足了。”
承乾宫里的小主们散过之后,郭络罗氏趁人不注意又折了回来。对佟宝珠施了一礼,红着脸说:“谢谢娘娘,奴婢知道昨晚能承宠,是受了娘娘的恩。”
“别想太多。回去好好养着,这两天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切记,两日后,不要剧烈活动,也不用来请安。在床上躺个两三天,这样更宜受孕。你这几日的饮食,本宫会专门跟御膳房那边交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