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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摆好汤匙和小碗,说句慢用,正要躬身退开。
岑稚叫住她:“等一下。”
“能在我这份汤里放些香菜吗?”
第一次有客人来这专点香菜,服务员懵了下,随即微笑着把汤端起。
“好的,请稍等。”
岑稚转过脸。
冯诸面色古怪地看着她。
“你喜欢吃香菜?”
“嗯嗯。”岑稚乖巧道,“冯先生方才问我对婚礼有何要求,其实我很想把婚礼地点定在汀宜香菜种植基地。”
冯诸:?
岑稚说着,双手合十,眼神憧憬而虔诚:“毕竟我从小的愿望,就是把全世界的荒地都种满香菜。”
冯诸:??
有病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啊?!
短短两句话让冯诸胃口散尽,难以忍受地腾地站起身,满脸嫌弃。
他现在知道岑稚什么味道了。
香菜味。
冯少爷绿着脸,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背后的岑稚满脸无辜。
目送他出门后,岑稚合十的双手交叉握起,咔吧咔吧活动两下指关节。
左右菜正在上,她也没吃饭,岑稚不着急走,探身给自己舀了碗汤。
桌上手机屏幕亮起。
方子奈发消息问她怎么样。
茨恩岑:【挺顺利的。】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岑稚来赴约之前特地打探清楚冯诸的饮食习惯,知道这位太子爷极其厌恶香菜。
膈应这种人真是太简单不过了。
哪儿有雷区在哪儿蹦迪就行。
奈奈:【接下来怎么办,裴阿姨肯定还会牵线让你和别人联姻。】
岑稚吹了吹勺子里的热汤,单手打字:【我高中学政治哲学,书上有句话叫抓住主要矛盾,从根本解决问题。】
方子奈没懂:【怎么解决?】
岑稚把汤喝掉,胃里涌出暖意,她按住麦给对面发了条语音。
“你哥知道的内部消息比较全面,你从他那儿把这个项目招标方案还有竞标公司的资料发我一份。”
停顿了下,岑稚慢慢地道,“……尤其是谢家,越详细越好。”
–
晚上裴芹打来电话,话里话外都是在责备她惹了冯诸不愉快。
“你已经二十三岁了,做事怎么还这么任性,婚姻大事该谨慎些。”
搭完冠冕堂皇的台阶,电话那边话锋一转,“蒋家二公子和你同岁,脾性处事就比你沉稳。我和蒋夫人约好了时间,等后天我带你去见见。”
岑稚坐在卧室书桌前,滑动鼠标查看资料,闻言安静两秒,问。
“要是蒋家也不行呢?”
不等裴芹开口,岑稚又道,“要是蒋家也不行,您是不是打算让我和园林项目竞标那几家挨个见过来?”
没想到她会把这事摆到明面上,裴芹罕见地被她问住,再出声时语气冷淡下来:“程家收养你这么多年,也该回给我们些东西了。”
她态度恢复原先的高高在上,岑稚反而更能接受,目光仔细而快速地浏览过电脑屏幕上的密麻黑字,平心静气地讲出条件:“如果我把项目这件事解决,我们就两清。”
裴芹:“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岑稚不紧不慢地道,“我会帮程叔叔把项目拿下,不论付出任何代价,算是报答您和程叔叔这些年的收养之恩。等竞标结束后,我就不再是程家的人。”
话题完全转到利益方面,裴芹也不装了,漠然道:“你有这个本事最好。”
这个回答过于模棱两可,岑稚和她确认:“所以您同意是吗?”
裴芹道:“如果一个月之内能拿下项目,我没有任何意见。”
一个月的时间够用了,岑稚松一口气:“希望您的承诺做数。”
“那是自然。”
裴芹要挂断电话。
岑稚忽然道:“等一下。”
“我下午往您的账户里转入了六百万,虽然对于这些年在程家的开销还远远不够,但后续我会慢慢补上。钱明早应该就能到,您可以查收一下。”
裴芹在那边皱起眉:“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岑稚温声道:“我父母留下来的,还有大学兼职攒的一些。”
“……”
听筒里沉默下来。
收养这么些年,不能说没有任何感情,毕竟就算是条狗也养熟了。
似乎终于意识到岑稚是在彻彻底底下了决心要和程家断开关系,裴芹想要说些什么,岑稚抢在她前面开口。
“裴阿姨,这些年谢谢您,还有程叔叔。”岑稚放下鼠标,在书桌前端正地挺直背,“任何方面都是。”
说完,指尖按上红色键。
岑稚低头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筹划半个月的事情完成,心里如落下大
', ' ')('石一阵轻松,随即涌出无家可归的流浪和孤独感,胸膛里好像空荡荡的。
盯着暗掉的屏幕发呆片刻,岑稚做一个深呼吸,搁下手机拍拍脸。
继续查看方子奈发来的资料。
晚上九点,岑稚换身衣服出门,打车到望河路那家龙虾店。
她挑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没有点龙虾,只要了一打啤酒。
其实应该去更正式的地方,但刚刚办理完转账,她身上真不剩多少钱,勉强够撑到下个月发工资。
太贵的地方她请不起。
而且也不确定能不能把人约出来。
她和谢逢周从青城半山赛道下来之后就没有再遇见过。
起初岑稚并未注意到这一点,现在想见他时,突然发现,好像每次碰面都是谢逢周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他选择消失。
她连去哪儿找他都不知道。
被他帮过这么多次,她对他的了解认识依旧寥寥,还来自高中论坛。
岑稚想到这,莫名有种愧疚感。
指尖在屏幕上犹豫地上下滑动几秒,她点进那个萨摩耶耳朵的头像。
谢逢周和冯诸不一样,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根本打听不到。
岑稚只知道他挺爱吃糖,两杯倒酒量,所以对他有点无从下手。
她点进谢逢周朋友圈,想看看这人最近在干嘛。结果他设置了仅三天可见,最近状态空白,一条没有。
……不会把她拉黑了吧?
岑稚正琢磨着,点的酒来了。
决定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岑稚放下手机,把啤酒罐在桌面上一字排开,拉环朝向角度都一致。
军训完毕,她缓缓下沉丹田,拿起左边第一罐,勾住拉环次啦打开。
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潦草地用手背抹抹嘴。
开始第二罐。
龙虾店老板瞠目结舌地瞅着窗边那姑娘五分钟干完八罐啤酒,然后撸上袖子,满脸慷慨赴义地捞起手机。
给谁拨了通电话。
–
嗡嗡——
耳边传来手机震动声,曲晟聚精会神地看着牌,反手往后摸了两下。
发现不是自己的。
他回头。
接连低气压小半个月的人跟没骨头似的窝在包间沙发里,长腿大刺刺地往两边敞,懒散地双手环胸,远远瞥着圆几上亮屏的手机,表情寡淡。
曲晟眺见备注,猜不出是谁,随口道:“你‘祖宗’电话你不接啊?”
谢逢周没搭理他。
等备注闪动一会儿,自动挂断,他才轻轻嗤了声,从敞怀的黑色运动服外套兜里摸出颗糖,漫不经心地反问:“她打来我就要接?我很闲?”
曲晟:“……”
又犯什么公主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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