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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棠站在镜子前,困惑地看了又看。
脖子上的淤红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伸出一根指头摸了摸那里,死活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间产生的。
昨天晚上被那个Alpha肏到失禁时,他有短暂的断片,不能确定是不是那个Alpha得寸进尺想偷偷标记自己时才弄出来。
奇了怪了。
他找了件高领紧身衣穿上,又裹上皮衣,把拉链拉得严严实实,才皱着脸下楼吃早饭。
来到餐厅,相里斫已经喝着咖啡接听电话了,看见他来,只略掀了掀眼皮,便垂下眼睛继续交谈。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妈妈。”计棠听见他这么称呼电话那头的人,忍不住瞄了一眼。
Alpha敏锐地察觉到,也抬眼望向他,计棠连忙低下头,生怕他多注意到自己。
意大利今年的夏天来得很早,已经有些热了,他隔着衣领挠了挠那个神秘吻痕的位置,思考分析着第二十三种可能性,相里斫忽然放下了手机,拿起了刀叉:“Kiki?”
计棠如梦初醒地坐直了:“怎么了,先生?”
“你——”相里斫指了指自己颈部,“你不热吗?”
计棠心虚地看向盘子,目光在鹰嘴豆和欧芹上来回跳跃,强装淡然道:“不热,我不热。”
相里斫碰了冷壁,只得朝牛排泄愤,想到昨晚的事,正要说话,计棠却抢先一步丢下餐巾。
“基地那边的工人应该已经到了,我得过去盯着。”
计棠快步走向玄关翻找车钥匙,拉开第二格却不见,宿醉的脑袋对昨天把车钥匙丢哪儿了全无印象。
“Kiki——”相里斫的声音又从背后传过来。
计棠僵硬地转过头,像只炸毛的猫,每一个肢体语言都传达着“你想对我干什么”的战备意味。
相里斫抬了抬下巴,无奈道:“上面。”
“哦……哦!”他连忙转身翻找上面柜格,相里斫却像不依不饶般逼近他身后,那只手擦着他的颈侧穿过去,从墙壁上一圈子弹做的挂钩里,勾出一把车钥匙。
“给。”
“谢谢先生!”计棠抓过车钥匙,转身就快步离开。
相里斫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滑开手机接听电话。
“老样子,他再出现在Castin附近,立刻汇报给我。”
计棠走进基地大门,崽子们一个都不在客厅里。他走向通往屋后海滩的露台,一推开门,就听见众人嬉笑的声音。
“你们——”
南风率先回头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指着身后巨大的滑梯:“老大你快看!这是Morini先生送给我们的!”
女孩儿们都跑过来,一左一右地拉着计棠,走到巨大的透明滑梯下面,伊万已经穿着新泳裤爬到了最顶端,欢呼着滑进水里。
三条站在蓝白条纹的阳伞下,见计棠走近,便迎上来,将一本文件夹打开递给他:“老大,器材和费用都点清了,一件不少。”
“去玩吧。”计棠摸了摸身边少女的辫子,坐下来看文件,手指从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英文上依次滑过,确认无误后递还给三条,随后站起身来:“很好,不过既然这东西都送过来了,你们就好好玩吧,今天除了耐力和潜水的考核,其他的不用训练了。”
三条连忙也站起来:“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我还有别的事。”计棠瞥了一眼自己的右腿,拍拍三条的肩膀,转身向别墅走去,“你也好好玩一天吧。”
推开自己的房间门,便看见床上放着一只崭新的银色箱子。
他知道那也是相里斫松开了,应该是一把最新款的狙击枪或者稀有的中国长刀。计棠坐下来,打开箱子,里面却是一条精致的新假肢。用指节轻轻敲了两下,又捏了捏,里面不知道填充的是什么材质,轻便但比之前的更加坚固,小腿以下容易露出来的部分,被喷装得十分逼真,甚至连血管和毛孔都能仿制得像真腿一样。
计棠脱掉裤子,将假肢卸下来,而后捧起新假肢对准螺柱固定好,衔接部分的假肢已经被打磨过了,不会磨破皮肤,穿戴起来很舒服,而且还有一层仿真皮肤可以贴合在残肢上,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假肢的接口。
他端详了很久,才站起来抚摸着自己的腿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双腿看起来相差无几,堪称完美。他转过身体,机械脚腕关节很灵活,动作看起来和真脚腕的活动形态十分接近。
手机响了起来,计棠回过神,走回床边拿起手机,来电者正是相里斫。
“先生?”他接了电话,嘴角不自知地依然翘着,让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雀跃,“谢谢你!”
对方顿了一会儿,才说:“还合用吗?”
“很合适。”计棠接着电话,又走回镜子前,抬腿踢了踢空气,转身回头看着背面完美的形态,“比之前的灵活很多。”
“合适就好。”对方似乎松了一口气,又低声喃喃了一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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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棠没听清,追问道:“什么?”
“没什么,对了,你今晚会回家吗?”对方岔开话题道。
“今晚……”计棠抚摸着光滑仿真皮肤,忽然有个危险的念头,迟疑了许久,回答:“今天有很多训练,我可能会住在这里。”
“好吧。”对方也没有继续追问,“别太累了。”
Castin永远不会冷清,每个夜晚都是这样热闹。
计棠接过服务生手中的猫脸面具戴上,走向之前的那个吧台座位,要了一瓶玻璃瓶装的可口可乐,便侧身盯住舞池方向,寻找某个身影。
一无所获,他转过身子,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纸币,卷好后夹在指间敲敲桌子。
“Peter——”
“我不叫Peter”酒保擦着杯子走过来,瞄见钞票,“不过,有何吩咐?”
计棠松开指间,收回手握住玻璃瓶:“我要找一个总穿摩托车手服的人,你有印象吗?”
酒保用抹布盖在钞票卷上,抹到柜台下,继续四处擦着:“当然。”
计棠舌尖将吸管一顶,舔着门齿内侧,又掏出钱包,抽出两张钞票捏成一团:“我要见这个人。”而后手指一扬,钞票团已经酒保手边的落入空杯子里,
“乐意效劳。”酒保把空杯子往垃圾桶一倒,提起垃圾袋,推开小栅栏向后门走去。
酒保将垃圾袋丢进大桶里,吸着烟展开钞票在裤子上用力擦了擦,正对着灯泡看眯眼是不是假钞时,突然迎面亮起一柱强光,照得他只能用手挡住脸,勉强往前看。
“Peter?”远光灯后,依稀能看见一个戴着头盔的男人站在摩托车旁,男人一步步走过来,光亮下,酒保无所遁形,下意识后退两步,踩在一个空酒瓶上摔了下去。
一只手揪住他的服务生马甲,将他提了起来,又放下。
“我不叫Peter……”酒保呆愣愣地看着男人,红胡子抖了抖,嗫嚅着,“你是谁?”
“我知道,Paul·Giuseppe·Russo——”男人慢悠悠地念出了酒保的完整姓名,酒保已经吓傻了,还以为自己遇上了什么债主,吓得只说自己一定会还钱,男人举起手,却只是在酒保脸上拍了两下,“现在,请你回到原位,去告诉那个给你钱的小美人,我在老地方等他。”
“好的!我马上就去!”酒保连忙点头。
“记住,你只需要说一句话。”男人着重提醒之后,松开了手指,“好了,Peter,我亲爱的兄弟,快去吧。”
栅栏被推开,酒保低着头拿起一个杯子用力擦起来,克制住双手的颤抖。计棠睁开眼睛,面前的可乐已经喝得只剩小半,他将玻璃瓶挪开些,问:“怎么样?”
“哦……”酒保打开水龙头冲洗杯子,笑一笑掩饰自己的慌张,“他正在老地方等着您呢。”
计棠思索片刻,起身走向后门。
一推开门,便看见不远处墙根下的哈雷摩托车,他走下台阶,又看见了摩托车后靠墙而立的Alpha。
Alpha依然戴着那只黑色头盔,肋下夹着一只同款白色头盔,穿着一身黑银相间的连体摩托车手服,不再是之前那一套,是更大众化的款式,因为连计棠这样不注重时尚打扮的人,也觉得那身连身衣的配色款式有些眼熟。
计棠走到他面前,将准备好的钞票卷递过去。Alpha迟疑了一会儿,接过塞进胸袋里,而后将头盔丢给计棠,抬腿跨上摩托车:“上车。”
“什么意思?”计棠没有动。
Alpha悠哉悠哉点火调头,而后回过头,还是那个难听的粗嗓子,隔着漆黑的面罩,也能让计棠感觉到某种戏谑的无奈:“开房,我请你。”
计棠抱着头盔站在原地,低下头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答应。
相里斫已经被头盔闷得满头大汗,捏着油门的手攥得不能更紧,心里默念着:拒绝我,Kiki,我只是个轻浮的陌生人,你应该回家去,而不是跟我再有瓜葛。
“也行。”计棠长腿一跨,已经坐上了摩托车后座,系紧头盔扎带,啪一下扣上面罩,双手抓住Alpha连体衣的腰带:“走吧。”
马达声轰鸣,电线杆上无数的乌鸦。离开狭窄的小巷,摩托车驶上一条跨江公路。海风吹得两人都清爽不少,计棠看着眼前熟悉的运河,不禁想到十年前神兵天降的相里斫带着他在运河边的小道上飞驰。
那是他第一次到意大利,别说小路了,连大道也走不清楚。刺杀老Morini前的六个小时,他前往接应点取狙击枪,当他推开那间酒吧的木门后,便接到了老Morini已死,任务完成的消息。
还不等他反应这是怎么回事,酒吧里喝酒调笑的Alpha们纷纷掏出了枪,在身后指住了他的脑袋。
他奋力从窗户逃脱,摔在楼下卖冰淇淋的小车棚上,也滚到了相里斫的脚边。
“真巧。”相里斫蹲下来,“你怎么会在这儿,该不会又迷路
', ' ')('了吧?”
计棠抬手推了他一把,刚从靴子里将匕首抽出寸许,便被他一把按回去。Alpha勒住他的腰猛地一拽,抬腿跨上摩托车的同时,将他按在了摩托车前座上。
“喂,房费还没结清,你可别想跑。”Alpha大笑着点火发动摩托车,转弯向遍布树林的运河小道飞驰而去。
那时他还奇怪为什么那些人没有开枪,后来才知道,在他踏进那间送死的酒吧那一刻,尾随他在楼下等待的Alpha便接到了喜讯与噩耗,成为了新的Morini,所以,无论接到的命令是多么位高权重的人发出的,杀手们也不敢向Morini开枪。
开过大桥,便是市区了。
Alpha停在停滞不前的车流后,停顿时的惯性让身后的计棠撞上了他的背,揪着腰带的手也一把抱在了他的腰间。
“对不起。”计棠连忙撑起身子后退。
“至少还有三百米都得这么走走停停的,”Alpha却拽过他的手腕,直接环在了自己腰间,面罩下的声音低沉得像没有感情的机械,“我可不希望付房费的时候,你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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