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后来她以为的那一张“证据合照”。
我知道柳露莎喜欢我,可那又怎样。我不喜欢的人,绝对没法亲近我。其实我比谁都明白,我和呆头鹅之间的错过,只需要一方主动就会有转机。可是我不愿意承认,我害怕……
柳露莎是个聪明人,知道用什么手段接近我。她把“乔蒙”这俩个字挂在嘴边,时不时的和我透露些她知道的消息。她知道,就凭这,我就不会狠心的拒绝她。
杜岩师父经常说,我就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真空人。我想也许是吧,柳露莎在我旁边,我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有一回她醉了,哭着说:“易萧筠你这个冷血动物,我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我依然不为所动。
冷淡的对待一个,喜欢你的人。这是伤害她最好的方法。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最痛恨别人利用我,在我面前自作聪明。伤人要伤痛处,那时候的柳露莎,在我这儿,绝对不算朋友。
…………
我和柳露莎之间,真正变成朋友,应该是人生挚友金伦的出现。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很奇怪的,金伦说话的调子,处事的态度,和我的呆头鹅像极。他比呆头鹅多了一丝通透,多了一丝世故。他也很愿意和我亲近。
我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朋友,并不太适应。他从不和我见外,经常把我家当成自己家。因为得罪了家里,手上没有钱,每天就吃我的喝我的,一点都不客气。
我知道他每天都在盼望柳露莎来这儿。
喜欢,是藏不住的。
我每次看他和柳露莎耍赖,就会想到遥远的另外半球,千里万里外的呆头鹅。
一开始的情况没有后来那么和谐。
柳露莎和金伦都以为我有怪癖,对他一个大男人……有另类的想法。等我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之后,只好把他俩都赶出家门,不再和他们交往。
我对金伦……当然没有奇怪的想法!我心中有人,哪里还有任何缝隙给我住进别的人。我对同性恋并无意见,如果我的呆头鹅是个男人,我想我也是爱她的。我爱她,于性别毫无关系,只是因为,她就是她。
金伦那段时间也避着我。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提防,我在心里暗自鄙视他的自作多情,心想永世都不会再与这个奇怪的人有来往。若不是他的性子像极了呆头鹅,我又怎会多看他一眼?
可没想到,这样的情况甚至都没有延续一个星期。他就又想一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我,不得不说……他连粘人的样子,都像极了那个人。我总是忍不住的对他会放松警惕……
他当时吃准了我有断袖癖,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自以为是的用了一出“美男计”“勾引”我,让我出面请柳露莎来公寓里坐坐。
我将错就错,在美国的红灯区,找了一个急需新伴侣的男士,与他共度了一晚上。
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从那之后,金伦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见了我就叫我大哥。对于这样的转变,我是满意的。从他出现,我的生活多了很多乐趣。
以前我是不理解呆头鹅和秦湘怡的友情。我善待秦湘怡,不过因为,她是她在乎的人,我一并包容了,后来发现秦湘怡是个说话不费劲的人,我便愿意把她当做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呆头鹅告诉我,这样的相处,叫做“好友”。
我和秦湘怡毕竟隔着性别和许多不能再呆头鹅面前明挑的心思,我们之间的“友谊”,维系的纽带也是那只傻乎乎的呆头鹅。一旦我和秦湘怡有任何一方和呆头鹅断了,那么,我们的关系,自然就会分崩瓦解。
以前我以为,这样的关系不会断,我也以为,就算断了,也不会是我和我的呆头鹅。
一切,都是,我以为……
从小到大,我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因为没有什么好说的……
可后来认识了金伦,我发现,好像不是这样。我失去了人生中最在乎的人,我心中有淘不尽的悲伤,除了练琴和喝酒,我找不到任何可以诉说的地方。
可是越是练琴,越是想她。
她已经侵入了我我生活的点滴。对于多年前的我而言,练琴只是一个人的事。可遇上她以后,我指尖下的每一个音符,都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有悲伤,有欢喜,有爱,有痛……
以前我以为肖邦的《离别》,不过就是一个名词。可她,让这个名词,赋予了我们的意义。
我再也没有办法用原来平淡的心绪去弹奏之前那些我机械的信手拈来的作品。
所以我不愿意练琴。
整日整日的酗酒。
酗酒是世界上最愚蠢的行为,起码少时的我,是这么认为。可我终究还是逃不脱愚蠢的牢笼。我找不到方法走出这个迷惑的局。
我自以为是的聪明,在她的面前,一文不值,我没有办法用我的任何手段对待她。我怕……
(肖邦和乔治桑至少有近十年之久,而我们……竟然整整离别了九年。)
我和金伦之间产生的“过命友谊”,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了。
当时他走向我,对我说:“兄弟。老子看你这样,真的不忍心。怪可怜的!这日子,真不是你这么过的!你弹琴弹的好有什么用啊?人都傻了!”
这让我想到当年杜岩老师对我说的话:“你这般天赋,我难言喜祸。自古慧极必伤,深情不寿。”
莫扎特那样的作曲天才,35岁逝世。舒伯特36岁。
我和她最爱的肖邦,39岁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