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疼的一路在哭,哭到后边筠哥都着急了,后背动不了,上车下车都是煎熬。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我们出来的匆忙都没有带雨伞,筠哥把我带到屋檐下,自己去买了把雨伞,撑着我进了医院。
医院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挂上号, 又被急诊室的外科医生推到内科医生的办公室,内科医生又说着并非他的专业范畴,我又像货物一样,从内科辗转到了外科。
我疼的浑身僵硬,筠哥紧紧的牵着我的手,来回奔波。
我搀着他的手臂,看着已经湿透的衣袖。
这么大的雨,因为他的保护,我一点也没有淋到。
他总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做完所有的事情,人的感情很微妙,我忍着剧烈的疼痛,用尽浑身力气抬起头,看着他,对着他说:“你能不能低低头!”
他低下头,以为我要和他说什么。
我轻轻的吻了吻他的面颊,眼泪就出来了。
他有些无措的看着我。
“我想亲你。”仅此而已。
他抿嘴:“别乱动,疼。”
我嗯了一声。
……
排了两个小时的队,好不容易等到了外科医生给我看病,结果只给我三分钟,不疼不痒的说:“你这是脊颈痉挛,我开点药。”
然后就不理我,自顾自的打电脑,把病历填好,让我们去药房拿药。
医生的态度令我有苦难言。我的脾气爆,想发作,奈何现在的身体状况,一说话就疼。
“还可以练琴吗?”我问。
主修考试在即,现在伤成这样,主修考试是个大麻烦。
“最好不要,你先去吃点药,在涂点药膏,如果没有好,再来复诊。就这样!我还有很多病人,你先走吧。”
我身旁的冰山怒了,我拉住他,看着身后排长队的人群,示意他我认命。
我不是个认命的人,也不是个绝对善良的人。
我又何尝不想抓住庸医的衣领和他打一架,可在我身后排队的是个抱着孩子焦急的母亲,那可怜的孩子已经在外科急诊室哭了两个钟头了。
他比我更需要医生。
筠哥看到身后哭泣的孩子,牵着我,满满的走出外科急诊室,对我说道:“先去拿药吧。”
他给我倒了杯水,喂我吃了药,温柔的问我:“好些了么?还疼么?”
我委屈的抿嘴:“嗯。”并没有。
他这不疼不痒的诊断,在我身上,根本没有一点效用。
筠哥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人民医院今天值班的急诊室外科医生。嗯,对,我要投诉他。不负责任。”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愣住:“你在和谁打电话?”
“我堂姐。”他答道。
“你这是投诉了医生?”知道筠哥路子广……但没想到连医院他们家也有关系。
“嗯。”他淡然的应道。
“现在后面还有很多病人,让他先看着,等下了班之后,就让他好些受教育!西江这些本地的医生,早就该收拾收拾了!”他冷笑了声。
我一激动,不小心又扯着脖子,疼得倒抽气。
“我都说了让你别乱动!”他急得声儿都大了些。
“不乱动不乱动。筠哥~我还是疼!”我疼得想扑进他怀里撒娇都不行。
易萧筠扶着我:“去看中医吧。奶奶认识一个专门看骨科的中医,我和奶奶打个电话,领你过去。”
…………
经过几番辗转,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了西江郊外的那家中医诊所。
那是个老师傅,戴着眼镜,蓄着花白的胡子,他伏在桌案上,认真的写着字。
筠哥礼貌的敲了敲门,说道:“您好,我是易萧筠,请问您是蔡大夫吗?”
蔡大夫抬头,看向门口脖颈僵硬的我,和玉树临风的筠哥,和蔼一笑:“是易老夫人的孙子吧!快进来,老夫人已经和我说了。”
筠哥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我,让我平稳的坐到了医生的对面,他看了看的脖子,然后试探性的抓着我的脖子扭了扭,我疼的忍不住叫了出来。
筠哥皱着眉:“蔡老,怎么样?我女朋友这是什么症状?”
他微微一笑:“落枕!”
我尴尬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么疼竟然只是落枕?!
筠哥松了口气,笑了出来:“还好……”
“得亏把她送到我这儿来了,她这症状等好,估计得两个月!”他话锋一转。
“落枕不都是两三天就好的吗?”我疑惑的问。
“你这是脊椎病诱发的!晚上睡觉不老实,平时坐姿不正确,加上常年练琴压迫到了脊椎!”他一语说中我的病症!
筠哥皱眉:“那得多长时间才能彻底好?”
“来我这理疗,两三次应该足够了!少说也要两个星期才能不疼,这段时间千万要避免剧烈运动!”
两周后就要主修考试了。
我着急的问:“那我可以练琴吗?两周后要考试!”
筠哥的脸色有些凝重。
“可以,但是不能多练!”
我有些慌乱的看着易萧筠,他没有多说什么,对蔡老说:“那您麻烦您帮她看看吧。”
我满脑子都是主修考试,没想到离真正意义的钢琴主修临门一脚的时候,因为一碗酸辣粉,出了这么件碰了鬼的事儿。
蔡老的手很神奇,一下找准了我疼得最厉害的地方,然后开始了长达半个钟头的按摩。
我疼得直呼,筠哥满脸心疼。
“一会儿就好了。”他在旁边轻声哄道。
“易萧筠,我要是没法考主修怎么办?”
他蹲在一旁,看着我说道:“不怕,现在先把脊椎治好再说。”
我哭了:“筠哥我以后再也不吃酸辣粉了!”
他原本凝重的表情被我这句话,瞬间击破功,笑了。
“筠哥,我会不会成不了钢琴主修生啊!我下半辈子瘫了你怎么办啊?以后是不是都得给我把屎把尿了?!”人在生病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坏情绪。
筠哥忍着笑耐心的说:“没事,我给你买个壶。”
蔡老也笑了:“没那么严重,小丫头别自己吓唬自己!”
我疼得抓住筠哥手:“我要是瘫了,你千万不能抛弃我和别的女人结婚!不然我就去破坏你们的婚礼!”
筠哥摸了摸我的头,抓住我的手不让我乱动:“放心,瘫了的乔蒙一般女孩也干不过!”
我听这话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易萧筠你又欺负我!”
蔡老也笑的乐呵了:“这丫头这么好动,一时半会肯定摊不了!”
筠哥听到蔡老这么说,舒了口气:“好了好了,你瘫了我给你买轮椅,别乱动,蔡老不好给你诊断!”
我哭着对易萧筠说:“筠哥,你真好。”
他笑了:“你现在一哭我就想吃酸辣粉。”
我气的撒了他的手,被蔡老拧脖子疼得嗷嗷叫。
…………
接下来的一天,谁看到我都要嘲笑一番,玩的越好,笑得越大声。
秦老师直接笑得眼泪都止不住,她说这是她第一次听说,吃酸辣粉扭脖子的!
王一梅和马小燕就更过分了,把我歪着脖子走路的样子拍下来发小视频到朋友圈。
我歪着头的样子特别滑稽,连班主任上钢琴课的都时候都不忘记和其他同学说:“你们看到乔蒙了吗?走路都这样婶儿的!”然后惟妙惟肖的学我歪脖子走路。
蔡老的厉害体现在了,我终于可以扭头扑进筠哥的怀里控诉这帮魔鬼是怎么欺负我的。
当我把王一梅拍的小视频给筠哥看的时候,筠哥搂着我,言语上安慰我,行动上默默的忍着笑存了这个万恶的小视频。
可恶的他们,一到饭店打外卖的时候就对我说:“乔蒙,今天吃酸辣粉吗?高老庄的那家!”
高老庄的酸辣粉,就是我扭脖子的那家!
我气的歪着脖子看着他们,他们笑得更加大声。
…………
自从我扭脖子,筠哥就不让我练琴了。
我很诧异。
他是这么和我说的:“什么都没有你身体健康重要。大不了我们就缓考。”
可是我们心里都明白,如果缓考,基本是和主修无缘了。
筠哥抱着我:“我们一起缓考,看看谁能考第一?!”他的语气满满都是不在乎。
“你疯了啊!主修可不是开玩笑的!”所有大一的学生,都把考主修看成人生最重要的考试之一,筠哥也一直让我认真对待,可……
他右手受伤的时候,都没有想过缓考……
“主修,在我眼里从来就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不过我知道,如果我不重视,你也会随波逐流不爱练琴。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就一起不考,是不是主修对我来说意义不大,一定要说一个意义,在我眼里,这不过就是能够逼迫你练琴的手段。如果你没有考主修,接下来就更不想练琴了。”他温柔的抱着我,轻轻的说。
我感动的稀里哗啦的:“筠哥……”
“不管怎样,你都得好好练琴,我们的未来还很长,如果接下来我们分配到了其他专业,那就能更有针对性的练琴,不需要应付学校的考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太了解我了。
“如果这次不是我扭着脊椎,你是不是都不会对我说这些的?”我问。
他笑了:“你这个笨蛋,要是知道我这么想,还会听我的老老实实练琴?”他捏住我的鼻子,漫不经心的说。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倔劲儿:“筠哥,我不缓考!我一定要考主修!”
他皱眉。
“你陪我练了这么久的琴,我一定要证明给大家看,我天才乔蒙,就算受伤了,也能弹第二!”我元气满满的说。
“你不是要考第一的吗?”他温柔的抚摸我的面颊。
“你可是乔蒙的男人!别人怎么抢得过你的第一!”我抱着他,脖子僵住。
他皱眉:“又扭着了?!让你别乱动!”
我倒抽气,斗志昂扬的说:“我易萧筠的女人,乱动也能考第二!”
他无奈的轻笑:“是是是,易萧筠的女人是天才!”
我们相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