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真灵脸色微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隐反问:“你听不出来?”他手腕一扬,握住锁灵囊,那厉鬼立刻极为痛苦的吼叫起来:“啊啊啊啊!!江……白泽!!我要杀了你!!”
“在下江隐,字白泽。守墓人白泽。”
齐妍茹满面不敢置信,紧紧盯着江隐,眼底似有意外似有惊喜:“你就是白泽?可……可没人真正见过白泽!”
“那是因为白泽是新晋一代守墓人,行事低调,伪装手段高超,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雒骥似笑非笑,“看他露的这手,你们还不明白吗?”
瞿清白也震惊了。他对守墓人了解不多,只知道守墓人的派系除了最根本的四大凶兽墓外,还在全国各地散落着不知多少妖兽墓葬,很多时候被发掘墓葬的墓主看似是人,其实人只是大妖的陪葬。
第一代守墓人的光辉随着齐流木身陨渐渐暗淡,近些年,四大世家更是逐渐没落,新一代守墓人崭露头角,如果说最耀眼的一个,绝对是白泽。任何人都无法撄其锋芒。
可是怎么会……一直在他们身边的江隐,居然就是白泽?
王老三忽然说:“他救过我,我相信他的话,没人会没事冒充白泽。”
陈真灵鹰隼般的目光射向他,王老三有些露怯,却还是昂着脖子道:“陈掌门,我其实不信你的话,你说你不知道为什么虺龙会变成化蛇,其实长眼睛的人都知道,你心里其实明镜似的!一派掌门要是连这都分不清楚,不是笑话吗?你到底为什么把我们叫来这里?”
祁景看着他,心想,这王老三虽然愚蠢自傲,到底还有些气性。
陈真灵阴森森道:“王道友,莫非你也被上身了吗?”
他眉间的黑气这时才显露出来,王老三心里打颤,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一声长叹从远处传来,年迈沧桑,却底气十足:“陈真灵,你还不悔悟吗?”
陈真灵脸色一变,众人往声音方向看去,就见一个高大人影缓步走来,步伐虽慢,却极为稳健。
瞿清白是有功底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练家子,功力还不浅。
那是个老人,身高得将近一米九,腰板挺直,一张古铜色的脸庞沟壑纵横,布满皱纹,双目却毫不浑浊,精神矍铄。
雒骥微微挑眉:“这是……陈山?”
陈山的出现,让僵持的局面出现了转机。
他有些讥讽的笑了笑:“陈真灵,没想到我的腿还能走路吧?如果我不装的像一点,又怎么能让你放下最后的戒心,确信我就是一个又老又痴的废物了呢?”
事已至此,陈真灵无话可说。他张了张口,只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出来的?”
陈山叹道:“我虽然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孙子却还是有出息的。如果不是小琅放走了我,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逃脱。”
瞿清白的眼睛又有些湿润了,他刚才就想起来了,陈琅在出地宫之后离开他们去做了一件事,恐怕就是去救陈山了。
陈山环顾一圈,问:“孩子们,小琅呢?”
陈厝喉咙有点梗:“他……他……”
陈山一抬手,叹道:“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可惜我那孙子,天资聪颖,勤奋过人……陈真灵,我只恨自己怎么生出你这个孽畜,就是杀十个你,也抵不上我孙儿的一条命!”
陈真灵咬牙道:“我只不过是想活命!爹,今天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我从来都看不起你!你倒是大义凛然了,人人都夸赞你们,第一代守墓人,高风亮节,舍己为人,好不光鲜!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想过你的妻子孩子,子孙后代?我不想死,仅此而已!”
他周身已经出现了丝丝黑气,祁景原本以为自己看错了,可见其他人都恐慌的退开,才知道陈真灵身上的鬼气已化为实质。
江隐道:“他走火入魔了,退开!”
陈真灵的面皮好像一瞬间被吸光了阳气,由红润饱满变得青黑干瘪,紧紧的贴在颧骨上,眼眶暴突,与电影中的丧尸极为相似。
在他身后,黑雾四起,鬼哭狼嚎,一个个魂灵挣扎着从他身体挤出来,或悲或喜,或尖叫或大笑,怪象丛生,令人不寒而栗。
江隐抢过一名弟子身上的佩剑,当先冲了过去,对瞿清白道:“马上去布四方锁魂阵!”
瞿清白重重点头,他知道鬼修暴走后是多么恐怖的状况,像陈真灵这种不知道吞噬了多少鬼魂的人,连四方锁魂阵都不一定能困住……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只有相信江隐,全力一搏了!
他大声道:“还有点良知的同道们,都跟我过来布阵!”
齐妍茹齐言路姐弟对视一眼,都跟了过去,还有三星观的人,在王老三的带领下也纷纷拿出法器,跟着瞿清白布阵。
祁景原本要跟着江隐,却见他边跑边回头道:“照顾好你爷爷!”
祁景一惊,猛然想起祁老爷原本是离陈真灵最近的一个,他赶紧用目光焦急的搜寻,可混乱中一时难以看清。
江隐在跑动中跃起,他的动作极有张力,简直像颗被弹射出去的炮弹,无论是起跳的弧线,还是飞扬的衣角,都在彰显着他这一击的力量,可是——
陈真灵忽然大吼道:“都住手!!”
他乌黑干枯的爪子紧紧掐在祁老爷脖子上:“谁敢过来一步,我就掐死他!”
江隐的动作骤然中断,他收势不住,跌落在地,滚了一圈。
祁景目眦欲裂:“你别动他!!”
陈真灵发出桀桀怪笑:“把陈厝交出来,我就不动他!”
陈厝脸色惨白,雒骥直叫道:“大哥了,你还想着这事呢?你脑壳有什么毛病,怎么还带回响的呢?你弄死你儿子也不能长生不老,你清醒一点!”
陈厝忽然上前一步:“我过去,你别动祁老爷!”
雒骥拉住他:“你疯了你?”
祁景陷入两难,他胸腔中两股力量在拉扯,恨不得大吼一声,让所有这些破事都去他妈的!
忽然,一声凄厉的长叫划破了天空。
陈真灵睁大了干枯的眼睛,艰难的回头,就见陈山正半伏在自己身后,老人须发皆白,飘然欲仙,把一柄桃木剑狠狠捅进了他的胸膛!
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挪过去的,只看见他浑身罡风大盛,鬼气和灵气在进行无形间的拉锯,陈山大吼,声若洪钟:“我自己造的孽,还要由我自己亲手结果!陈真灵,为父就陪你走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