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征鸿在旁也是一脸期待,而阮梦知却看看兰娘,再看看其他人,心中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顾亭匀抬眸看向门口,道:“岳父大人,这位兰大夫便是蕴之的夫人,您丢了的亲生女儿。”
兰娘震惊到几乎站不稳,幸好陆回在旁,她才勉强镇定了下来。
而阮知府回头看向兰娘,他是与兰娘打过照面的,可竟然从未怀疑过!
阮梦知瞬间叫道:“怎么可能?她是陆大夫的夫人,怎么又成了你的夫人?又怎么可能会是我姐!此人惯会招摇撞骗,定然是骗局!”
阮征鸿立即喝道:“梦知!不可无礼!”
而顾亭匀眼神凉凉地看了阮梦知一眼:“我顾亭匀的夫人,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当初的人牙子已经去世了,但他的堂兄却还在,且我已与岳父大人核实过,兰娘便是当初阮家丢失的孩儿。”
他看向兰娘,眼神变得温柔起来:“阿兰,我知道你心里头很是思念自己的家人,如今我总算为你找到了他们,你可觉得高兴?”
阮知府红着眼圈看着兰娘,他越看越觉得兰娘虽然与爹娘生得都不是很像,可细看下来就会发现,兰娘是他们二人的结合体!
他颤抖着嘴唇走到兰娘跟前,贪恋地看着兰娘:“孩子,你当真是爹爹的梦觉吗?爹娘找了你好些年!你可还记得咱们的老家?你五岁走丢,都怪爹娘!没有照管好你,五岁之前,咱们家在宣宁,门口有一棵……”
兰娘尘封的记忆忽然涌进来些什么,她喃喃地说道:“家门口有一棵柿子树……”
阮知府眼泪夺眶而出,阮征鸿也跟着泪目:“兰大夫,你真是梦觉!可恨我们近在眼前,我竟然从未认出过你!”
阮梦知在旁面色黯然,心中再多的疑问,可此时却无法开口了。
见着父亲与爹爹都这般,兰娘也觉得触动不已,她一直都在想,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走丢,甚至想过是因为自己是女儿,所以被家里丢弃的。
可现在才知道,其实家里人都在找她。
而阮知府更是告诉了她,宋氏为何会一直缠绵于病榻之上,正是因为思念女儿啊!
见兰娘面上都是泪,陆回便拿出来帕子替她擦掉,而顾亭匀坐在椅子上远远地看着,深吸一口气,勉强忍住了心底的郁气。
这一日兰娘难免哭了许多次,先前给宋氏看诊,一向都隔着帘子,此时掀开帘子瞧见宋氏枯瘦模样,她眼泪又克制不住咕噜噜地掉。
而宋氏怔怔地看着她,而后便又往外看去:“梦觉呢?我的梦觉呢?我的儿,我苦命的儿啊!”
兰娘心痛如刀绞,扑在她怀里喊道:“娘!”
宋氏并不搭理她,试图把她推开,而纠缠之间,床头的风铃忽然就响了。
哥哥阮征鸿低声道:“妹妹,娘心中挂念你,爹便把你幼时最喜欢的风铃挂在娘的床头,她日日都念着你,一发作起来便不管不顾,丝毫不肯怜惜自己的身子……”
兰娘与陆回给宋氏看了这么多回病,自然知道宋氏的身子多么孱弱,数次都游离在生死边缘。
而兰娘再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遭遇,年幼时被人牙子打骂到记忆几乎尽数丧失,后来到顾家虽然得顾家爹娘疼爱,可实际上为了多给她一口饭吃,顾家人也牺牲了不少,而她为了报恩,更是处处小心勤奋,苦日子不知道过了多少。
到后来与顾亭匀的感情纠葛,更是直直地要了她的命。
若是当初她没走丢,娘应当也不会成了这般吧?
而她,也应当不会认识顾亭匀,不会遭遇那么多诛心之痛,而她的女儿也不会丧命。
她忍不住抱住宋氏,泪眼朦胧地喊:“娘,是女儿,是女儿啊,女儿回来了……娘,别再丢下女儿好不好?”
宋氏没能清醒,而兰娘伤心不已,决意亲自守着宋氏照料,其他事暂放一旁。
此时,阮家人在宋氏卧房之中,陆回与顾亭匀则都在隔间外头,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忽然,顾亭匀就开口了:“陆大夫想要什么,都可以同顾某说,只要顾某办得到,必定倾力而为之。”
他言下之意非常明显,便是可以为了换兰娘回来,什么都可以做。
陆回只淡然道:“顾大人高风亮节必定做不出那等强迫百姓之事,陆某所求,不过是一个安心。而顾大人不该问陆某想要什么,不如您问问,她想要什么。”
顾亭匀一顿,他自然是问了兰娘,是她不愿意回到他身边来,这才把主意打到了陆回的身上。
可兰娘想要什么……
这些年,他的确未曾认真的想过,她想要什么。
从前他总是以为,她想要能吃饱穿暖的日子,可后来,他把无数珍宝捧到她跟前,却并未见她笑过。
而如今,她究竟想要什么?
她要的,只怕是让他成全她与眼前的男子。
而他,办不到。
兰娘决意在阮家住下,为的也是照料宋氏方便,可如今顾亭匀也住在阮家,她便想着还是只白日里在她娘身旁守着,到了晚上还是回陆家。
而陆回直接便答应了:“我白日里在医馆里忙,到了晚上便来接你。”
兰娘心中怅惘,忍不住拉住他手:“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从前她就想把自己的过往都告诉他,可他只说人要往前看,可如今顾亭匀就住在阮家,寻常人心中定然都有芥蒂。
她不希望自己给陆回带来不愉快的心情,只希望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开。
而陆回摸摸她的眼睛,道:“今日你哭得眼睛都肿了,哭多了伤心。我替你寻回了父母感到高兴,也知道你这一生吃了太多的苦,兰儿,你若想说,我便听,你若不想说,我绝不为难你。”
他不知打哪里弄了一颗话梅糖,塞到她嘴里:“我与你在一起是为了让你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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