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紧密相贴,杜尽深搂着他时才发现程幻舟瘦得几乎过分,骨头凸起的感觉在掌下异常明晰,几乎是整个人硬邦邦地膈在他怀里。
他轻得几乎已经不像个alpha了。
“大半夜的跑出来买醉。”
杜尽深在程幻舟耳朵边上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你被人甩了啊?”
还把自己糟蹋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程幻舟早已不省人事,当然没有听见,也不会给予他任何回答。
杜尽深闭了闭眼,自知失言,却双臂搂着程幻舟,极为用力。
也只有这种时候,他几乎是肆无忌惮地,将程幻舟牢牢按住自己怀里。
程幻舟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杜尽深家里的大床上,身上穿着他昨夜的睡衣,干干净净,下面却什么都没有,两条光溜溜的腿被包裹在柔软的被褥里。
他茫然了一瞬,产生了一种疑似记忆错乱的感觉。
他疑心自己昨晚只是做了一场梦,梦到出了门,去了白夜城,碰见了颜越,还喝多了酒。
后颈像绷着什么有点难受和胀痛,他伸手向后摸了一把,却突然顿住了。
是一块抑制贴。
是他昨天出门后去药店买的抑制贴。
抑制贴贴得太久了,导致他的整个后脖子都是冷的,连腺体也因为太强烈的药性产生了细微的不适感。
所以他并没有在做梦。
他的确离开过了,最后醉到不省人事前他还在白夜城九楼的酒吧。
那他又怎么可能回到这里,回到这张床上?
想到这里,程幻舟的动作都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手忙脚乱的无措,睡衣掀起来丢到一边,露出苍白的皮肤、雄性alpha流畅有力的线条和不算明显的腹肌,还没来得及换上能够见人的遮羞布,房间的门突然开了。
杜尽深抱着臂,出现在正前方,程幻舟怔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衣服来不及套上,他只能先用被子把自己盖起来。
杜尽深通体冰寒,神色冷然。
杜尽深这一次的确没有再用温和的语气跟他说话了,而是命令般地道:“穿衣服干什么,你今天不能出去。”
程幻舟本能性地心里一怵,只能强自镇定地说:“我早上还要上课。”
杜尽深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程幻舟,没什么起伏地道:“替你请假了。”
“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
程幻舟沉默,看了一眼壁钟,中午十一点,还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杜尽深对程幻舟的课表了如指掌,早就知道他今天只有一节课,在早晨八点。
然而当他清晨进房时,看到这人还沉沉睡着,连梦中似乎都蹙着眉不太舒坦的样子,到底还是没舍得叫醒他。
“院里的教授都巴不得你多休息几天。”杜尽深道。
“而且你昨晚喝太多了,今天要头疼吧。”
程幻舟回过神,心说,果然是杜尽深,这人难道还跑去酒吧逮他了吗,否则还有谁会半夜把他抓回来?
“还好。”他干巴巴地答道。
相比之前更过分的情况,多摄入一点酒精对他来说的确已经不算什么了。
杜尽深似乎还想来伸手探他的额头,以此来判断程幻舟到底是装的还是真没事。
明明至少已经过去了一整天,杜尽深的易感期却好似还没有褪去,他多靠近一点,程幻舟就感觉被他无处不在的桂花酒气味笼罩,那种充满侵略性的信息素一窝蜂地往他本就脆弱的腺体里钻,就好像要将他整个人搅乱成一滩无意识的奶油。
程幻舟躲了躲。
杜尽深却是越发见不得程幻舟这副对自己敬而远之的模样,他蓦地沉下脸,浑身散发着几乎令人提心吊胆的气场,毫不手软地把缩起来的程幻舟从床里刨出来,隔着抑制贴碰到他脆弱的腺体,捏他的后脖子,像捉住猫的命门。
“你为什么要贴这玩意儿?”
后颈敏感胀痛的部位被他轻抚了一下,尽管明知杜尽深没有别的意思,程幻舟还是被弄得浑身酥麻了一瞬,几乎连最基本正常的表情都要维持不住。
“我也到易感期了。”程幻舟滚了下喉咙,用毫无温度的声音答,“控制信息素不外泄只不过是一种基本社交礼仪而已。”
他一边说,一边如避蛇蝎地往边上挪,一副完全忍受不了和杜尽深再呆一分一秒的样子,语气冰冷而厌恶地道:“别碰,放开我。别告诉我你改口味了。”
杜尽深面沉如水,他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你喜欢上谁了。”杜尽深却没有轻易放过他,压着声音低低地道。
程幻舟猝不及防地愣了愣,顿时浑身的血液如同冰冻。
杜尽深微眯起眼,似是对程幻舟后脖子那块狗皮膏药般的抑制贴极为不满,他每一个字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抠出来的:“至于这么守身如玉吗?”
这让他状似玩笑的话音里带上了一点不太明显的,咬牙切齿的意味。
而心思正一团乱麻的程幻舟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杜尽深此刻外漏出的那些许微妙的异常。
程幻舟疑心自己是不是昨天喝多后吐露了什么不该讲的,以至于杜尽深像是猜到什么了一样,问出如此奇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