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杜尽深不会掩饰,总是离他最近的程幻舟就成了他首当其中的骚扰对象。
有时课上到一半,杜尽深转着转着笔就突然把手里的文具弄到了地板上,杜尽深弯下腰到课桌底下去捡,起来的时候却把脑袋凑到程幻舟小腹处,隔着一层t恤重重地嗅了一下,然后才抬起头,若无其事地在他身旁端坐好。
就这样还不够,杜尽深压低声音,跟程幻舟咬耳朵,说:“舟舟,你身上真好闻,香香的。”
程幻舟异常惊恐,心脏差点停跳,讲台上的老师点他的名,问他怎么脸这么红,程幻舟答,是天实在太热了。
科普材料上说,alpha,尤其是级别高的alpha,在分化期出现这样的状况是非常正常的。
他会对气味,尤其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格外敏感,甚至可能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一切只是因为激素水平的变化,其他什么也代表不了。
可程幻舟想,他身上明明只有刚才体育课打球留下的汗味,哪里香了。
他那时还完全没有分化的迹象,每个人体质不同,分化的时间有早有晚,强求不来,程幻舟也暗自着急过,却没什么作用。
杜尽深说他好闻……他将来会成为一个omega吗?
从那时起,程幻舟经常重复不断地做同一个梦,梦到自己做了杜尽深的omega。
程幻舟的思绪胡乱飘散出去了一小阵子,又很快收敛回来,演员上台了。
现在排的是个舞蹈节目,led如梦似幻的蓝紫色灯光缓慢地亮起。
昏暗里,杜尽深的手还放在程幻舟的腰上,在毯子下面,以一个仿若占有归属的姿势从后环着他。
程幻舟此刻甚至分出心思想,他知道林馥没走,就在后台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们,程幻舟的报复心熊熊燃烧,于是他没有避让杜尽深的触碰,就任由杜尽深以这么一个前所未有的极近距离,挨在自己身边。
杜尽深压着嗓音,声带低沉地振动,像一把上好的乐器,说的却是无关紧要的话题。
“你今晚几点回。”
“不知道,争取十二点前吧。”
“十一点宿舍门禁,你让宿管再给你开门?”
“那我就住外面,跟他们一起开个房。”
“之后几天你也打算这样?”
“应该吧。”
程幻舟被他问得有点不耐烦:“你在我这儿坐着干什么,不去陪你那小男朋友?”
杜尽深奇怪地问:“谁?”
程幻舟微顿了顿,在黑暗中,他轻轻说:“林馥。”
“你们没在一起?”
杜尽深皱了皱眉:“怎么可能。”
程幻舟:“……哦。”
“随便问问。”他说,“反正跟我也没关系。”
杜尽深道:“明天我得去我爸那儿,他公司有点事。”
“哦。”
“你今天没来上课,要找谁借笔记?”
程幻舟默了默,定定地看着他:“随便谁都可以。”
杜尽深说:“这样。”
他照着程幻舟的口气,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随便谁都可以。”
“那我可以么?”
一曲奏完,又是“唰”地一下,他们头顶的射灯全部同时亮起,仿佛一瞬间从漆黑的夜里回到白昼。
“什么?”程幻舟的问句隐没在礼堂嘈杂的人声和刺眼的灯光里。
他其实听见了,只是下意识又想确认一遍。
成年已久的杜尽深不着痕迹地收回搭在程幻舟腰上的手,轻描淡写地道。
“没什么。”
作者有话说:
标题:一些饥饿人类的章节名大赏
第19章 苦茶
杜尽深只在程幻舟身边呆了三十分钟。
助理通知他说新到的法务已经等在公司,烦请少爷尽快过去一趟,杜尽深便走了。
程幻舟周五时就没那么忙了,基本流程、场地问题都已解决,其余一些小事,他让底下部门的其余人去跟了。
杜尽深在他视线范围内刹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程幻舟毫不意外,认为他一时心血来潮出现,果然坚持不了几日。
周五那天,程幻舟下午就不在学校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程幻舟倒了两班地铁和一趟公交,七弯八绕地拐进了一片灰突突的建筑区域。
这地方的构造风格很独特,圆且矮的水泥大楼一座座排列着,形成一种诡异又坚硬的沉重科技感,四下少有行人经过,铁门内的值班亭只有一个保安昏昏欲睡。
寒风吹过,枯萎的灌木沙沙摇摆,衬着阴沉的天际,如同在呜咽一首不成调子的哀歌。
门口的铁丝网上挂着一块积满灰尘的铁牌子——
“医疗重地,访问请先预约,闲人免入”。
这里原先是一片实验基地,后来渐渐荒废了,地价不贵,渐渐成了一个地下诊所的聚集点,兼带贩售一些不便公开的商品。
这是正经人家绝对不会让omega踏足的地方,存在地位和某些国家的红灯区一样,从业人员鱼龙混杂,安全卫生水平堪忧,然而有需求自然就会存在市场,某些omega企图通过某些别的手段抓住自己丈夫的心,也会偷偷跑来做腺体整形,只是出现医疗事故的概率就无人知晓了。
听说附近时常出没穿着白大褂、戴反光眼镜的怪咖,抓走适龄的omega做活体实验,传得十分耸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