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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陷入寂静。
就在谢语竹心里打起了鼓,反思自己说的话是不是有些重了时,沉默良久的裴风再次开口道:“阿竹,你生我的气,没关系。但是,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不开心。”
他在怀里摸了摸,跟变戏法似的,突然掏出一根簪子,双手递到谢语竹面前,语气诚挚恳切,眼底是以温柔包裹的深厚的爱意。
“阿竹,生辰快乐。”
谢语竹惊诧地瞪大眼,看向他手里的礼物。
“你、你哪来的玉簪?”
裴风如实道:“我做的,很久之前便做好了。原本是想在你成人礼时送你,但后来发生意外。希望现在补上,还来得及。”
谢语竹惊疑:“很久之前?你是说在你还没变傻的时候?”
“是。”裴风点头,这才说出他瞒了好些日子的事:“你还记得我恢复正常的第二天,回家一趟吗?其实是因为我那日午睡,在梦中忽然想起我在卧房床板的暗阁下藏了簪子,便急着回去翻找。幸好还在,没有被我四叔他们发现夺走。”
谢语竹回想起那天的事。如此说来,裴风在下雨天也要坚持回家就说得通了。
他佯装不高兴:“那你为什么回来后说一无所获?你骗我?”
裴风连忙解释:“不是,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他娓娓道出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的生辰将近,所以想把这份迟来的成人礼物交予你。”
“哼……就你算盘精,我从去年到今天,过两次生辰,你就送我一份礼物。”谢语竹撇撇嘴,嘴上抱怨,心底却已经冒起了甜蜜的小泡泡。
原来,裴风说三年前就喜欢他不止是嘴上简单说说,他真的将自己放在心上好久。
裴风没想到这茬,羞愧道:“上次和你去县城时,我有留意过,但是我现在身无分文……”
“看你急的,你兜里比脸都干净我还能不知道?”谢语竹随意一句玩笑话,见裴风当了真,赶忙接话扯清。
他想,看来以后确有必要,每个月给裴风一点零花钱用。
不过即便只有一份礼物,也很贵重了。
谢语竹探头,仔细看向裴风手里的玉簪,颜色碧绿,润泽通透,雅致不俗。更重要的是,簪子的形状别出心裁,簪头多处雕刻镂空,是一根葱茏翠竹,枝叶繁茂,栩栩如生。
一看便知是品质上乘的玉料,加以用心雕作。
谢语竹欢喜不已,但也因此有些不安,犹豫问道:“这原料的玉应该不便宜吧?”
裴风抿抿唇,含糊答道:“记不得了。”
实际上,他当初为了做成这根簪子,先是踏遍县城里所有的玉器行挑选玉料,又跟行家学习手艺许久,把连中小三元后县府赏赐的银两花去大半。
但他不想说这些来邀功,这都是他为博得心上人的青睐应该做的。
谢语竹知他有意隐瞒,也不追问,只拿出管家夫郎的派头,教育他:“以前你家里尚算殷实,可裴虔他家不做人,你父亲爹爹活着的时候,便赖着你家吸血,后来剩你一人,又吞了你家钱财。今时不比往日,你既入赘我家,以后可不能再大手大脚胡乱花钱了。”
裴风盯着簪子,小声辩驳:“给你买礼物,不算胡乱花钱。”
谢语竹噎住,说不出反对的话。
他知道,裴风是喜欢他、在意他,才会舍得为他花钱,即便爱美如他,也不见得有几件这般昂贵精美的饰物,还是裴风亲手制作,不可谓不感动。
再计较下去就扫兴了。谢语竹按下内心翻涌的悸动,不以为意道:“那等你有钱再说吧。现在你想败家,也没这本钱。”
这话恰说到裴风心坎上了。这些时日来,他经常思考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以前,他读书是想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让心上人看到闪光夺目的他。但现在,他的亲人已经去世,自己以另一种方式和心上人在一起了,生活还算富足,每天过着平凡温馨的日子,他险些忘记曾经的志向与追求。
谢家在村里过得再好,也终究是在乡下。裴风不是看不起农民村夫,只是谢家让他衣食无忧,投桃报李,他想让谢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而且裴虔如今已是秀才,算和他平级,又得了县令助力,只会再往上走,狠狠压他一头。到时,想让裴老四一家把侵占他家的财产吐出来,难于登天。只有有了官身,他才能和裴虔抗衡。
思及此,裴风下定决心,诚恳郑重道:“阿竹,你放心,我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谢语竹眨眨圆溜溜的杏眼,被他一句突如其来的承诺弄得莫名其妙,可对上对方坚定温柔的眼神,又不自在地害羞起来,撇开眼娇嗔道:“谁靠你啦,小小赘婿大言不惭,说出这么俗套的话也不害臊,你当我是好哄的傻子哥儿吗?”
见裴风还欲多言,谢语竹不想和他争论以后谁养家的事,抢话道:“愣着干嘛?你一直举着这簪子不沉吗?”
裴风瞬时觉得簪子有点烫手,拿也不
', ' ')('是,收回也不是,谢语竹根本没有要伸手接的意思。
踌躇间,谢语竹忽然面对向他,微微低下头,将头顶上紫发带绑着的圆髻圈乖乖送到裴风眼皮子底下,绞着衣角小声催促:“快给我戴上呀。”
“……”裴风放轻了呼吸,抬起右手,僵硬颤抖的手指捏住簪子,从上到下,从髻圈里缓缓斜插进去。
一根玉竹在软软的黑发间绽放出繁盛青翠,恰如少年如竹子般干净清澈的气质和清纯如玉的脸蛋,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好看吗?”谢语竹感觉脑后一坠,裴风替他戴好簪子松了手,他立马抬头美滋滋地问。
却不想,抬得太急,裴风前倾的身体尚未回正。骤然间,两人四目相对,脸贴得极近,鼻尖挨着鼻尖,青梅混合西瓜的清甜萦绕在鼻息,明明是凉丝丝的,却将呼吸都灼烫了几分。
裴风怔住,半晌,保持别扭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有漆黑如墨的眼珠在迟缓地转动,炽热贪求的目光在眼前放大的美丽无瑕的面庞上逡巡数个来回,最终无言地汇聚向下,落在柔软的一点红唇上。
那唇瓣微张,在主人粉面桃腮的映照下,羞臊地吐出娇娇软软的话语:“裴风,你是不是想亲我呀?”
裴风不由想起,上次因为他的迟钝笨拙,没有对美人主动献上的亲吻给出及时回应,惹得美人大发脾气,自己也懊悔万分。
如今情境再现,裴风重整旗鼓,不愿再错失良机。
“是。”他仅回答一个字,便迫不及待低下了头。咫尺距离眨眼间被打破,他轻轻松松覆上两瓣嫣红。
唇上柔嫩的触感却一纵而逝,这次,被偷亲的美人快速后退避开了他。
裴风几近扑了个空,没反应过来地愣在当场。
耳边响起谢语竹报复得逞的放肆笑声:“哈哈,你以为你想亲就亲?小气鬼,就不给你亲,哼!”
裴风:“……”到底谁才是小气鬼。
谢语竹歪头凑过来,觑着男人尴尬涨红的脸色,不饶人的小嘴还在兴奋叭叭:“以为送我一支簪子我就原谅你了?想得美!就得让你长长记性,我说过了,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唔!”
世界清净。向来以君子准则律己待人的裴风,头一回行强硬之举,突兀吻住了那双一而再再而三扰乱他心房的柔唇。
一是忍无可忍,二是他有直觉,狂妄嚣张的小夫郎绕了一大圈子,就是想刺激他行这一招。如若他还看不透且不配合,那他才是真的傻子。
“唔嗯……”意识到自己被强吻,谢语竹挣扎扭动,疯狂捶打在男人身上。只是这力度有多轻、拳头有多绵,只有行凶作恶的本人才知道了。
不仅不疼,还挠在他心尖上,酥酥痒痒的。
裴风幽深的眸子暗了,拢在细腰上的右手倏然收紧力道,又掐又揉,弄皱了小夫郎的新衣,左手抓住胡乱挥舞的小拳头,强行打开嵌入指缝,紧紧扣住。
唇齿间的进攻也越发凶狠,舌头长驱直入,毫不费力地撬开布防松垮的牙关,勾住无处逃窜的粉嫩舌尖儿,纠缠、吮咬,宁静夏夜里,搅起暧昧潮湿的水声连绵不断。
“嗯……”谢语竹快坐不住了。被他激怒的男人攻势太猛,气势太强,远远超过他的预料和掌控。眼看他后仰着身子要从马扎上滑落,扣在腰间的大掌一用力,短暂的头晕目眩后,他稳稳落座在男人的大腿上。
两人间仅剩的丁点距离顿时也荡然无存。隔着薄薄的衣料,他几乎能感受到紧贴着他的身体上,紧绷勃发的肌肉的热度与力量。但他已无暇再思考太多,愈加深入的亲吻已然夺走他所有呼吸和理智,只能木木地张着嘴,任凭凶蛮的入侵者在口腔里不留寸土地掠夺、扫荡。
许久,就在谢语竹以为自己要窒息晕过去时,这场漫长的亲吻终于宣告结束。
裴风恋恋不舍地松开怀里的禁锢。唇瓣分离,黏连的银丝儿从吐出半截的舌尖拉长下坠,他又赶紧凑上前去,轻轻吻在红肿的唇角。
谢语竹急促地喘着,抖了抖泪水沾湿的长睫,幽怨含羞地抬眸看去。潮红的脸蛋和细颈已然起了一层薄汗,杏仁眼里氤氲着化不开的浓厚水雾,浸湿了绯色的眼梢,连带着眉间红痣也又鲜艳上几分。
他身子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无助地扑回男人怀里,搂着他的肩膀窝在汗湿的颈间,哼哼唧唧地蹭来蹭去,软着嗓子发表自己的不满:“你好坏呀~”
裴风侧首,轻吻落在他的脸颊:“嗯,我是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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