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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茧是他的什么呢?
尹梓可以很肯定地、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是他的光,是他的心,他此生的挚爱,他的世界,他的一切。
他爱他的微笑。
他愿意为了他的欢心做任何事,笑脸相迎,体贴入微。即使是像一条狗一样,召之即来,装痴卖傻。
他爱他的孤傲。
傅茧是那样冷漠,他打一开始就了解。
傅茧不会给予他一丁点回应,就算他付出所有的爱意与热情,就算他挖出一颗心捧到他面前……傅茧也不会看他一眼。
他打一开始就知道。
傅茧就像莎乐美公主爱的约翰,那样孤高,他就算有所触动,下一瞬还是会目空一切。
尹梓觉得自己也像莎乐美,痴迷到疯狂,爱意澎湃又畸形,但他可不舍得砍下他的头颅,所以他献上了自己的生命。
他爱他漫不经心扫过自己的目光,爱他对他无奈又放任的随意,爱他不经意间透露的纵容,爱他漠视一切的冷淡。
可他也爱他的泪水。
看他动摇,看他不可置信时放大的瞳孔,那里面会难得的全是他的倒影。只有盈满泪水的时候,那双漂亮的、淡漠的眼眸中,才会满满的、满满的,全是自己的身影。
为什么是他呢?
傅茧也不止一次地这么崩溃地问过。
他厌恶多情的人。那些人总是很轻易地就随便动心,好像喜欢什么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就像他的父亲,自诩潇洒成熟的大人,看对眼就能来一场露水情缘,和谁也能逢场作戏,即使不那么合口味,灯一关谁也一样。
令人作呕。
他也厌恶痴情的人。就像他的母亲。痴情让她对自己肮脏不堪的丈夫百依百顺,为垃圾付出一切。她容忍他,原谅他,自虐般地、疯狂的——
没错,疯狂。
愚蠢的父亲从未了解过母亲。
他过于自信自己的“魅力”,他蔑视地认为女人不过是感情上头就任人摆布的蠢货。即使是在他利用那股神秘的东方力量谋得泼天财富后,他依旧看不起这个被自己三言两语从深山骗出来的山野姑娘。
可惜,愚蠢的父亲从未了解过母亲。
所以他死了。十六岁的尹梓,无聊地看着母亲在新鲜出炉的骨灰罐子上,细心用自己的鲜血画就咒文,内心平静,毫不意外。
七天之后,母亲死了。
于是尹梓带着那些巨额遗产离开了。
他一直觉得感情,是一种愚蠢的东西。痴迷于感情的,不是蠢货就是疯子。这个世界的任何欲求都是无谓的、肮脏的。他只需浑浑噩噩,轻轻略过这一遭红尘。
直到高中的他第一次遇见傅茧。
他从未想过,世界上有这样“干净”的人。
拒绝一切多余的情感,厌恶所有非必要的接触,孤傲地保持着独自一人的世界。他越是注视,就越是被那种冷漠吸引。他越是了解,就越是被他的自我自私打动。傅茧绝对不会对周遭有任何注意,他不会对任何人有所留恋。如夜空中明月,不屑于星星的簇拥,不在意流云的追逐,不注意人们倾慕的目光。多么高洁!多么完美的人!
他忽然发觉,自己不愧是母亲的孩子,血管中流动着同样愚蠢而疯狂的血液。他愿意为明月献出一切,他想将明月囚入怀中。他也察觉到,自己也继承了那个渣滓无穷的爱欲。
他享受傅茧因他而起的一切浓烈而激荡的情感。无论是爱是恶,是淡淡的欢喜还是厌烦,甚至是恨意,是刺骨的杀意。
他也痴迷傅茧湿润的双眼,红肿的嘴唇、劲瘦的腰线、他的脚踝、他的肩颈、他每一寸肌肤、带着哭腔的喘息、温暖的内里……他总是沉醉于那愉悦的呻吟,又对他濒临崩溃的哭泣上瘾。
每当他深深埋进傅茧的身体里时,他感受着几乎熔断理智的温暖,堪比炙热的爱意。他们融为一体,那一瞬就好像他们的心也融在了一起。澎湃的热在躯体之间激荡,此时此刻——就像他们相爱一样。
尹梓费时六年,步步为营,终于得到了自己的月亮。他原本以为这就是一生了。
可一生真的好短啊。
傅茧开始出现精神行为障碍的症状是同居的第三年。他焦虑、猜疑、恐惧……一切就像是被我逼疯了,尹梓想。
傅茧的注意力开始减退了,一开始他以为这是他表达不满的冷暴力。可傅茧开始频繁且长时间地放空、走神。
傅茧的情感反应更淡漠了,他对待外界的反应变迟钝了。但人会让他紧张不安,甚至出现冲动和攻击行为。虽然他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记忆。
傅茧开始“失眠”了,或许是他自以为失眠了。事实上他时常不分昼夜地昏睡不醒。他的睡眠觉醒周期紊乱了。
一次瞒着傅茧的彻底脑检查后,尹梓把家搬到了精挑细选的山顶别墅上。静养……似乎没什么用。
傅茧的谵妄越发严重了。
小茧似乎把
', ' ')('自己不爱交际导致的人际关系淡泊怪到了自己头上……尹梓头疼地想,虽然他也挺热衷把人在床上弄哭吧……但他真不是什么有性虐啥的癖好的变态啊……
小茧想要杀他。
他知道。
他对这种刺骨的、冰冷的杀意很熟悉。这种贯穿了他一整个童年家庭生活的感觉。他的母亲对那个人渣散发过这种感觉,他的母亲对他也散发过这种感觉——整整十六年。
虽然他和母亲都像为爱痴狂的莎乐美,但跟母亲和莎乐美不同的是,他绝不会砍下爱人的头颅。所以,他选择将自己的生命献上。
况且——死亡并非终点。
如同他的父母那般。
他们终将在黑暗中相逢,抵达永恒。
这就是他的爱。
他承认,他的爱病态、扭曲、疯狂。
谩骂吧,厌恶吧,恐惧吧……
只有唯一一点——
请不要否认,这是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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