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是当朝太学博士的女儿,彭大人家风甚严,其女可能不守妇道吗?
沈鱼想不通,莫非也是传言所误?
“两位大人可曾见过世子夫人?她性情如何?”
江砚白与黎辞舟同时都想到了那个秀美的女子,当时她掩面而泣肝肠寸断,却因着腹中的孩子强打起精神,掷地有声地说要找出杀害她丈夫的凶手。
“世子夫人是个大家闺秀。”
若不是后来的证据确凿,江砚白也不愿意怀疑她。
沈鱼沉思,如果那田元武真是个太监,永兴侯夫妇显然是不知情的,不然也不会让那妾室进门,那彭氏清楚吗?若知情,那她怎么敢有孕?或者说,田元武知道彭氏怀的不是他的孩子。
对了,田元武知道!
沈鱼忽然想通了,田元武想借种。
这样一来,彭氏的嫌疑更大了。可若彭氏对田元武的身体状况不知情呢,那样事情就更奇怪了,但是,有这个可能吗?
有可能的,这时候的大家闺秀对男女之事都了解甚少,若是田元武这般的风月老手使上一些手段,极容易糊弄过去。
不过这些都是猜测,沈鱼毕竟没见过人,摇着头说了句,“太过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也不是什么都懂。”
黎辞舟没听懂,“什么?”
沈鱼笑笑,“没什么,有些感慨罢了。”
江砚白却说,“沈娘子说的对。”
他拍了下黎辞舟的手腕,“走了。”
黎辞舟苦笑,知道案子还得继续办。
几人吃饱喝足纷纷向沈鱼告辞,沈鱼笑着与他们道别,开始收拾碗筷。
午间的太阳有些灼热,晒得人睁不开眼。
沈鱼借了个斗笠出了门,手里有了三十两启动资金,又放了话出去,这食肆自然要开起来了。
她边走边问来到了西街的胡市,这是盛京最繁茂的市场了,里头的东西也贵得很。
沈鱼一路过去,有不少商人推荐着自己的货物,香料,毛皮,牲畜鳞次栉比,有几个还是眼窝深邃的黄胡子。
大齐幅员辽阔,往北有苦寒之地,名曰昆仑,有行脚商人曾到过那里,说那里的人,颧骨高突,额面宽阔,肤色黝黑,发似火烧,似茅草,壮如山,力如牛,着兽皮,不言人语。
后来有博学者解惑,大家才知道只是人种不同,那些也是人,那里的物资富饶远不如大齐,只是盛产皮革香料。
几十年前,先帝遣使节北上,自此两个国家互通有无。只是几年前,有奸猾商人不知怎得想到了买卖人口,昆仑人未开智,却力大如牛,用来当个劳力抵得上四五个人。
很快昆仑人成了市场上的热销,不过由于价格昂贵,在贵族中最是盛行,后来商人们还给这些人取了个名字——昆仑奴。
更有世家纨绔把豢养昆仑奴作为世家豪门的象征,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家里都养着不少昆仑奴。
以至于上行下效,时下豢养昆仑奴成了一种风气,有钱的富商常买许多回去充门面。
沈鱼此行是想淘换些时兴小玩意,到时候好摆在店里也算喜庆。
这逛完一圈手里多了几样东西,回程时便遇见了正被贩卖的昆仑奴。
这些昆仑奴一字排开跪在地上,前面一根麻绳与大街隔开,昆仑奴的手上脚上都带着铁镣铐。
一个管事模样的拿着条马鞭,正搓着手与人交易,“这样吧,您给三十两,这两个连同旁边那个女的我一并给你。”
买人的瞧了眼那个女昆仑奴,“算了吧,那么瘦弱,带回去没什么用,还不够饭钱呢,说好二十五两就是二十五两。”说完他带着人就走了。
管事的没赚到心仪的价,火都朝着那个女昆仑奴发去,甩起手上马鞭,“你个赔钱货,都不知道那堆人把你弄来干什么!”
鞭子一下一下落在那个女人身上,皮开肉绽,那女人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那管事也只是泄气,知道打坏了就更卖不上价了,也就歇了。
沈鱼看得直皱眉,这是第一次直面古代的残忍。
她悄悄朝那个女人走近,低声说了句什么。
然后沈鱼在这帮昆仑奴面前走动,管事果然上前来问,“小娘子看看货。”
“嗯,我随意看看。”沈鱼背着手走了几圈。
她语气不好,半是嫌弃地说,“这些怎么都这个模样,不好,不好。”
管事的陪笑道,“昆仑奴嘛,力气大能看家就行,要好看的相貌做什么。”
沈鱼撇撇嘴,不悦道,“不,我家下人没有一个不好看的,唉,那就……她吧,长得还算顺眼。”
沈鱼随手一指,选中了那个女昆仑奴。
管事的一笑,正好把这麻烦脱手,看沈鱼面嫩,以为是哪家跑出来的千金小姐,“这样吧,她是个女的,价低些,十两带走。”
沈鱼可没那么好糊弄,“欸,这位管事,刚才我看您只卖五两,怎么到我这翻倍了!”
管事解释,“那是人家买了两个,自然便宜些。”
沈鱼双手叉腰,做出个娇惯样,“我不管,你给我便宜些。”
管家也不想得罪这娇小姐,装作很为难的样子,“那就七两吧,小娘子,不能再少了。”
沈鱼才笑了,“这才对嘛!”
她从怀里掏出银子,眼看正要交给那管事时,变故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