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鱼站在那儿没有下场的意思,江砚白说不上庆幸还是失望,心里透着股别扭。
一炷香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很快比完三组,其中不乏刻断了,出错了,或是时间到了没完成的,三组过去,摆成品的案台上才十余个能看的。
比完了三组,第四组时便不太有人了,案台上没怎么坐满,掌柜高声喊着,“还有没有想参赛的娘子,快上台去呀,魁首可是能得珍宝阁的金钗呢。”
掌柜又喊了两便,才总算有个穿了布裙的小娘子上去了,敲锣开始。
“没意思。”阿莓捧着脸说了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困了。
沈鱼揉了把她的脸,“都是寻常人,看个热闹罢了。”若是雕刻大师比赛,那才好看呢。
“沈娘子以为,谁会夺魁?”江砚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沈鱼凝望着那边案台,不出意外的话,这组便是最后一组了,魁首也将决出,“董六娘的骏马不错。”
董六娘确有几分手艺,菱藕雕了只飞驰骏马,骏马扬蹄欲奔,算是完成度很高的了。
“但,我觉得她会胜出。”沈鱼遥遥一指,指向的正是那位最后上来的布裙姑娘。
第17章七夕斗巧(二)那布裙姑娘手握刻……
那布裙姑娘手握刻刀,下刀速度飞快,约莫只过去了半炷香,她便快做完了。
江砚白也看出了些端倪,那女子手上有些细小的伤痕,食指有硬茧,正是常年累月拿雕刻刀所致。
江砚白微笑,“术业有专攻。”
沈鱼也点点头,专业的就是不能比,董六的美梦怕是要落空。
几息后,布裙少女的作品就完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雀儿,连背上羽毛都清晰可见纹路,只是可惜雀儿的一只翅膀却断了。
想来少女是刻惯了木头,不熟悉菱藕的状态,有一刀没掌握好力道,刻断了翅膀,索性做成断翅,这及时的补救,也算是神来之笔吧。
百味楼请来评审各位娘子作品的共有两位,一位是百味楼主厨唐师傅,一位是书画大儒楚相公。
楚相公原是两朝元老,历经多年宦海浮沉,年轻时就颇有才名,几年前致仕醉心书画,自号醉端,世称一生醉端先生。
显然,这魁首之争,便是飞驰骏马与断翅小雀之争了。
唐师傅喜欢骏马,“飞驰之势极好,且品态完整。”
楚相公更喜欢小雀,“毛羽细致,神形兼备。”
两人一时相争不下,掌柜也没了办法,金钗只有一支,不能有两个魁首呀。
唐师傅与楚相公又争论许久,掌柜急得直冒汗,赶紧进屋来坐坐,一眼就看见了江砚白。
像是看到了救星,掌柜向江砚白作揖道,“还请江少卿救我一救,当个审评。”
其实从前也是有三位审评的,只是今年还有一位老相公上了年纪,所以不来了,百味楼一时也没寻到合适的人,这才发生了尴尬场面。江砚白当年可是新科状元,如今又是大理寺少卿,身份正合适。
掌柜这请求说的大声,不少人都看了过来,江砚白也不好推辞,便应下了。
江砚白走到案台前,在两个成品前各端详了些许时辰。众人的心也被这么提着,都在等着他定夺。
同时更忐忑的当然是董六和那个布裙少女了,董六攥紧了绣帕,既激动又开心,她自觉技艺高超,魁首已是囊中之物,那只断了翅的小雀凭什么与她相比。
相比之下小雀的主人,尹小婉心情要平静许多,本也只是想试一试,得到了魁首自然好,若是没有,再想别的办法就是。
江砚白来回踱步许久,阿莓的瞌睡都被他赶走了些,站起来眺望,“小鱼,他会选谁呀。”
沈鱼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江砚白的心思,不好猜呀!
那厢江砚白终于做了决定,朗声道,“我选小雀。”
掌柜立即宣布,拉了旁边的尹小婉,“今年的魁首是这位娘子,小娘子姓什么?”
“我姓尹。”尹小婉舒展了笑容。
“巧魁是尹娘子。”掌柜把象征魁首的金钗交给了她。
尹小婉抱着簪盒,喜极而泣,大哥的伤有希望了!
唐师傅早在江砚白开口后就沉下了脸,气呼呼地回屋了。老楚相公笑眯眯地捋着胡子,走过来道,“砚白还是有眼光的。”
江砚白行了个叉手礼,“楚相公。”
“老夫还有事,先走了。”老楚相公上了年纪,坐了许久也有些累了,回家休息去了。
品评完了的菱藕由各家小娘子自行拿回,董六去拿回自己的菱藕时,眼中含泪,幽怨地看了眼江砚白,没想到在他心里,自己竟然没有半分地位!决绝地离开了。
江砚白觉得莫名其妙。
沈鱼将此情此景尽收眼底,忍俊不禁,这不解风情的江少卿,惹得董娘子可是芳心尽碎呀!
江砚白不明所以,沈鱼怎么笑得那么奇怪,“嗯?”
江砚白没有半分意会的神情,更是逗笑了沈鱼,她笑得更欢了。
百味楼小二来叫江砚白,说是方才要的巧果做好了,让他去拿。
案台上的菱藕都被尽数拿走了,唯有那只小雀,还孤零零地留在那,沈鱼凑近看了看,雀眼中竟透着一丝伤悲,雀儿的头微微偏转,似在惋惜断了的翅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