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官却背井离乡,如今在盛京牵挂多了更是回不去了,他多想再回乡看一眼,看看那“斜晖脉脉水悠悠”的江南水乡。
老楚相公一时愁绪涌上心头,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失态,失态,祁白勿怪。”
江祁白拱手道,“让相公如此伤心,还是祁白的不是。”
“哪能怪罪你,老夫还要谢谢你呢。”老楚相公喝了口酒,“不知这家的庖厨是哪里的江南厨子?”
江祁白猜到他所图,“楚相公快别想了,庖厨便是这家掌柜,到不了你楚家的厨房!”
老楚相公大呼可惜,日后只能打发仆人多多往崇安坊跑了。
酒过三巡,江祁白拉住了老楚相公正要举杯的手,“我可答应过您夫人,不让您醉醺醺的回去。”
老楚相公低头看了眼酒杯,耍滑道,“最后一杯。”一饮而尽,他的酒虫才被勾引起来,怎么肯停。
江祁白又拦了两回,“您不是要给我看画吗?”
“对,对,差些把正事忘了。”老楚相公让身后老仆进来。
老仆手里拿了个卷轴,正是老楚相公前几日刚做的画。老仆高举双手,卷轴打开,入目可见的是鲜艳的红与浓重的黑。
山水人家是老楚相公画惯了的,难得的是这成片的枫树,红得洌艳,红得醉人,加上那浓墨,黑与红之间,厚重的秋意便被轻易的渲染了出来。
“好一副红枫图呀!这红色,怎得这般好看?”
第19章又见王大厨“这红色,怎得这般好……
“这红色,怎得这般好看?”
老楚相公笑眯眯道,“我家孩子新给我寻来的朱砂,颜色正好,我便用了。”
江祁白细细品味这画,再次惊叹于老楚相公的画技。
“这画,能送我吗?”江祁白实在是喜欢的紧。
老楚相公捋着胡须,“祁白难得开口,便送与你了。”
江祁白得了好画高兴,一时便没注意老楚相公。
老楚相公趁此机会偷喝了好几杯,又一杯正要入口,江祁白看过来了。
老楚相公心虚放下酒杯,指着竹帘外的人问,“祁白你瞧那人吃的什么?”
江祁白无奈转头,外面那人抱了坛酒,面前摆了一碟子东西,吃得正香,“大抵是沈记的新吃食吧,您想要我给您也点上一碟吧。”
江祁白唤来崔四,“那位客人吃的什么,也给我们来上一碟。”
崔四道,“那是我们掌柜新做的虎皮鸡爪,下酒最是好,是论斤卖的,三十文一斤,您要多少?”
“只是鸡爪子要三十文一斤?”江祁白被这价格惊到。
鸡爪子是粗鄙之物,平素酒楼里都是倒进泔水桶的,到了这儿却卖出鸡肉价了。
“那就先来上半斤。”不过老楚相公想吃,破费些也无妨。
虎皮鸡爪,物如其名,鸡爪色如玛瑙,状若虎皮。
老楚相公本是想岔开江祁白的注意,这鸡爪一端上来,他便有些后悔了,此种难食之物,他又上了年纪,牙口早不如从前。
但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将夹起一只,颇有些壮士一去兮的决绝。但入了口后,却并未出现想象中的坚硬。
反而如那排骨一般,这鸡爪炖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老楚相公笑了,“大善。”
江祁白见状也尝了一个,怪不得外面那人只抱着一坛水酒也自得其乐,如此美味,人间乐事。
老楚相公对着江祁白道,“有此味美之物,当浮一大白。”说着便拿起酒杯痛饮。
江祁白到底没拦住。
老楚相公顾忌着老妻,只喝了个七分醉,江祁白将人送回去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清醒的。
楚老夫人扶着丈夫,江祁白连连告罪,楚老夫人却笑道,“早知你劝不住这个老货,不怪罪你。”语毕便揪着楚老相公的耳朵进去了。
江祁白看着莫名觉得自己的耳朵也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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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里在招帮厨吗?”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探头探脑地问身上背了个羊皮箱子。
告示贴了许多天,总算又有人上门了。
崔四连忙迎人进来,“是呢,不过需得经过我家掌柜考验。你随我来吧。”
青年人却摇了摇手,“不是我,是我师傅想做帮厨。”他让开身子,崔四才看到门口站了个中年男人,膀大腰圆,看着就像个大厨。
崔四进去叫沈鱼,“这回这个定能和您心意。”
沈鱼脱下围裙,朝他笑道,“这么有自信?”面试了许多人,她早已不抱什么希望了,再说邓氏做的还不错。
“王大厨!”
门口站的人着实是吓了沈鱼一跳,正是那日她去邱府做酸枣糕的王大厨。
这……确实是符合她的心意,甚至都不用测试。
王大厨却不意外遇见沈鱼,“沈娘子,许久不见了。”
沈鱼让崔四倒茶来,两人坐下叙话。“您怎么会想到我这儿来做个帮厨?”
王大厨长谓一声,“世事难料呀。”
原来当初邱钰被下牢,余氏又与邱钰和离了,邱府算是倒了,邱府这一大家子人也是该遣散遣散,该发卖发卖。
王大厨只是邱府的厨子并未卖身为奴,也便带着徒弟从邱府出来了。打算去坊里酒楼某个差事,他厨艺不错,小酒楼请不起他,大酒楼有自己的主厨,他也只能当个二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