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徽州商人的路引与身份文牒都做的十分精致,应当是凶手为他准备的。凶手身份成迷,只能判断出他久居盛京且身份不低,江砚白决定先从这假徽州商人的真实身份入手。
而在盛京能做出这般以假乱真的东西,只有一处——异人街。
异人街顾名思义,在那里卖东西的人,皆手艺精湛且有自己的独家本事,只是行事有些奇怪。异人街有个匠人人称巧手吴,巧手吴制假的手艺堪称一绝。
只要他见过的东西,几乎都能做出一模一样的来。江砚白带着小杨,预备去拜访这位手艺人。
异人街风景与别处不同,不是一排的平屋,皆是一座座单独成户的小房子。外头瞧着平平无奇,但每一间小房子里头都别有洞天。
巧手吴点了一杆旱烟,躺在摇椅上双腿高高架起,吞云吐雾之间哼着小调,好不快活。正摇着摇椅间,他口中小调忽然停了,耳朵动了动,他眼神微眯,有人来了。
江砚白许久不曾踏入这里了,见到巧手吴好似与老友叙旧,“前辈,许久不见了。”
巧手吴却皱了皱眉,见到这小子,算不得什么好事,每次来都是因为案子,他一来,就代表又有人死了,活像个报丧的。
“江少卿难得来一趟啊,喝杯茶吧。”巧手吴身形未动,却有一茶盏临空飞出,直指江砚白面门。
江砚白衣袖一甩,稳稳接住,在一旁竹椅上坐下,饮下一口,“多谢。”
“这次,又是什么事啊?”
小杨递上从假徽州商人那处搜来的身份文牒与路引,巧手吴略瞟了一眼,缓缓道,“好像是有些眼熟。”
这便是承认了是出自他手,做假身份文牒自然是犯法的,但只要他不承认是他做的,江砚白便没有证据捉拿他。所以他不会明着承认,只通过一些暗示让江砚白明白。
江砚白端这茶盏,轻轻撇去上层浮沫,漫不经心问道,“买家是谁?”
巧手吴轻摇起摇椅,“江少卿,这不符合江湖规矩。”
“前辈身不在江湖,心仍属江湖吗?”来异人街定居的大多都是被朝廷招安的,有些人能力大,仇家也多,不愿四处躲避仇家,便来到这异人街,受朝廷保护,所以官府要是有什么事,这异人街里的人也必须提供帮助。
巧手吴淡笑道,“年纪大了,记不太清。”
江砚白低头浅笑,从怀中扔了个油纸包出来,油纸包不偏不倚落在巧手吴手边。
油纸包里散发出香甜气味,巧手吴不自觉咽了下口水,打开一瞧,是一个有些许变形的糕点。他左右看了一会儿才吃下肚中,吃完了连油纸包中剩下的肉松碎末都没放过。
这巧手吴善金工,木艺,甚至连针凿也略通一二,偏生于厨艺一窍不通,但有是个老饕。那芋泥肉松小贝沈鱼早上才给他送了两个,便宜这老头了。
一个芋泥肉松小贝下肚,巧手吴拍了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是个蒙着脸的年轻后生,腰间还挂了一把匕首,那匕首真是漂亮啊,把手是纯银打造,上面镶了好几颗红蓝宝石,上面的图腾不似中原之物。”
问明情况,江砚白便欲离去,巧手吴不忘问一句,“方才那糕点,哪里来的?”
江砚白嘴角噙了一抹笑,留下一句,“崇安坊沈记。”
巧手吴心情不错,又送了江砚白一个消息,“那人不仅要了这两样,还有样别的东西。”
“多谢前辈。”
江砚白在听巧手吴描述时,便觉得这匕首他好似在哪里见过。用料如此奢华,除皇家贡品外不作第二猜想。
江砚白回去翻阅了历年来外邦进献的宝物,果然让他找到了一样符合描述的东西,波斯曾于三年前,进贡一把乌金匕首。匕首通身由乌金打造,刀柄纯银所制,上嵌一枚红宝石与五枚蓝宝石,且有波斯皇室图腾。
而匕首的去向,这案卷记载的也很清楚,春三月,帝于围场捕猎,众臣随之,安顺侯猎得一麋鹿,帝大喜,解腰间乌金匕首,赐之。
安顺侯府,程梓明需停灵七日,过了今日,明天就要下葬了。
安顺侯夫人面有倦色,由程三郎扶着,给大儿子烧了一炷香,“大郎,安心去吧。”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父母最不愿见到的事了,幸好她还有的小儿子,不然真不知改如何活下去。
程三郎扶母亲回房,明日由他扶灵,安顺侯夫人多交代了几句,程三郎都淡淡应着。
安顺侯夫人捏了捏眉心,忽问道,“三郎,今日怎么没有带上侯爷赠你的乌金匕首?”
程三郎往腰后一摸,歉声道,“近来事多,儿忘了。”
安顺侯夫人提点他,“如今你大哥去了,你更应该好好讨你父亲欢心才是,日日带着才彰显你的孝心。”
“儿记住了。”程三郎拱手退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正欲回房时,忽闻阍人来报,江砚白又来了,跨出安顺侯夫人院门的脚,收了回来。
第45章不是真凶?安顺侯以为是案子有了……
安顺侯以为是案子有了进展,忙问道是否已经找到了凶手。江砚白却不慌不忙,还与他闲扯,“听闻三年前圣上赐予侯爷一把波斯的乌金匕首,不知现在何处?”
安顺侯哑着嗓子道,“我家三郎甚是喜爱,一年前他生辰日我赠予了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