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被保护,渴望被捧在掌心哄。
心像被撕裂了一道小口,越来越多真实的情绪暴露了出来。
方伊池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因为没人教过他,和丈夫相处,除了给予,还能再讨要些什么。
但他不舒服,特别想捂住贺作舟发出笑声的嘴。
他都难过了,六爷怎么还笑呢?
可惜小凤凰是不敢真的伸手捂贺作舟的嘴的。他费力地回忆着阿清教过他的技巧,试图在六爷面前耍小心思。
那是他为数不多,跟阿清请教来的手段。
方伊池记得真真的,那是个阴雨绵绵的日子,他刚穿上旗袍没多久,不习惯,甚至想在旗袍底下再套条裤子。
阿清当服务生的时日比他久,对穿旗袍的事儿看得淡然,甚至乐在其中,用在当时的方伊池看来很风情万种的姿势倚着门框,半条腿隐隐从开衩处露出来。
不是遮遮掩掩地露,而是大大方方地,毫不扭捏造作地露。
明晃晃的勾引,连方伊池都忍不住去望。
男人的腿上大多有腿毛,阿清自己刮过,用的刀片,所以方伊池看见了他小腿肚上浅浅的红痕。
“新来的,”阿清喜欢这么叫方伊池,“有事吗?”
方伊池捏着裙摆,结结巴巴地答:“我想学……学怎么……怎么跟客人撒娇。”
大概是太羞涩了,他越说声音越小,脸上也浮现出一层难堪的红晕。
阿清扑哧一声笑了,抱着胳膊打量他,眼底渐渐弥漫起欣赏:“你就是做这行的料。”
“信我,不用三天,你就能成平安饭店的红人儿。”
方伊池不想成为红人,他只想挣钱。
妹妹的病又重了,住的破屋也到了交房租的时候。
阿清转身进屋,点亮了床头的煤油灯:“我没什么好教你的,你生得好看,只要放下架子,干什么都成。”
“我没有架子。”方伊池不服气地反驳,“我就是个穷人,哪儿来的架子?”
“我说的不是这个。”阿清甩了甩手里熄灭的火柴,撩起裙摆,单腿跪在床头,凑到方伊池的腿边去瞧,“我说的是你身为男人的架子。”
“来这儿的客人都是寻欢作乐的,你端着给谁看?”
“可我也不是女人!”
“谁说你是女人了?”阿清抬起头,好笑地望着他,“还想不想学?”
方伊池强压下心底的恐慌,点头。
“那就把不需要的自尊心扔了。”阿清撩起衣摆,当着方伊池的面,将旗袍脱了,露出瘦削的身段,“瞧见没?我这儿。”
阿清用手指点着腰腹:“下面也刮过。”
刚当上服务生的方伊池面皮薄,瞬间就涨红了脸。
阿清被他青涩的举动逗得前仰后合:“你那是什么表情?咱们干这行,靠客人的小费过活,人家不喜欢的毛你还留着,不是上杆子找骂吗?”
说完,笑累了,懒洋洋地倚在床头,端着水杯喝水,毫不介意地袒露着胸膛:“你呢?”
“啊……啊?”
“刮了吗?”
“我……”方伊池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阿清见他腿上没什么毛,就以为他刮过。其实方伊池的体毛一直很少,大概是年少时过得艰苦的缘故,人看上去瘦瘦小小,发育得也不太好。
“其实就是钱的事儿。”阿清喝完水,枕着胳膊躺在床上,“你闭上眼睛,想想没钱的下场,什么挨不过去的坎儿都没了。”
方伊池依言闭上了眼睛,想着自己真的赚不到钱,妹妹会病死在床上,房东也会把他赶出去,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想通了?”阿清瞧见方伊池的反应,欣慰地点头,“我不问你家里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凡是来干这行的,哪个不是过不下去了?”
“既然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要什么尊严?”
方伊池豁然开朗。
“再说了。”阿清翻了个身,费力地把藏在床头柜里的胭脂拿出来给他瞧,“谁说咱们爷们儿不能用?”
“爷乐意用,就用!”
胭脂水粉在方伊池看来,从来都是女人们的玩物,可当阿清的话传入耳中,他又觉得痛快。
凭什么不能用?
他乐意用,就用!
方伊池撩起裙摆,爬到了阿清身边,接过阿清手里的胭脂,随手打开一盒,被里面殷红色的膏状物体惊着,又怪异地生出几分亲近,犹豫着沾了一点,涂在眼尾。
躺着的阿清眼里登时透出几分惊艳。
“妙极妙极。”阿清单手支撑着脑袋,惊喜不已,“你擦这个,当真是好看。”
“好看?”方伊池没照镜子,有点犯怵,“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不怪。”阿清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抛个媚眼给我瞧瞧。”